水晶球在我怀里安静下来,蓝光不再闪烁,墙上的字迹却还留在那里——“假引者亡”,四个黑得发青的字,像是用墨汁混了灰烬写上去的。
憋宝人喘着粗气,手撑着地,指节泛白。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才慢慢抬头看我:“它说了你师兄的事。”
我点头:“香不是我动的。”
“那你信了?”
“不是信。”我把水晶球塞进内襟,贴着心口,“是认了。它知道我不可能说出去的事,那就只能是真的。”
他没再反驳,只是从怀里摸出那块碎陶片,边缘焦黑,背面刻着三个歪斜的字:**勿信目**。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忽然发现这陶片靠近水晶球时,表面浮起一层极淡的纹路,像水波荡开。我把两样东西并在一起,那些纹路竟连成一条断续的线,指向故居深处。
“这是地图?”我说。
“残图。”憋宝人咳了一声,“三物归位,不是随便摆就行。顺序、位置、时辰都得对。差一步,炸的是我们自己。”
我眯眼看着那线条延伸的方向:“心灯在正厅祭坛,锁魂钉在东厢地窖,断碑石在后院枯井。你记得吗?”
他一愣:“你怎么知道?”
“刚才那波震动,墙上的符号变了形,和我在水晶球里看到的画面重合了。”我站起身,拍掉膝盖上的灰,“咱们分头走,快拿快回。”
“不行。”他摇头,“地窖封印要活人血祭才能开,我去。你去取心灯和断碑石。”
我没争,只把刀柄转了个方向,插回腰带:“井底容易出幻觉,听见什么声音都别应。”
他扯了下嘴角:“你才是那个最容易答应鬼话的人。”
我瞪他一眼:“少废话,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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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厅比想象中干净,祭坛上积着薄尘,但香炉是空的,供果早烂成了黑渣。心灯摆在最中央,铜制灯盏,里面没油,却有一团幽蓝的火苗静静燃着,不跳也不灭。
我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底座,那火焰突然窜高半尺,照得四壁影子乱晃。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像女人在耳边吹气。
我没回头,直接抓起灯就往怀里塞。
火没烫到我。
但胸口那一瞬凉了一下,仿佛谁的手拂过皮肤。
我咬牙快步往外走,心里默数脚步,七步之后拐弯,避开第三根柱子后的暗槽——那是上次来时留下的记号,机关还在。
回到偏厅时,憋宝人已经回来了,手里攥着一根锈得发绿的铁钉,指甲缝里带着泥血。
“开了。”他把锁魂钉扔在地上,“费了半条命。”
我蹲下检查,钉头刻着符文,和我背上的印记略有不同,但脉络一致。我把它和心灯并排放好。
“还差一个。”
“后院。”他说,“枯井。”
我没多话,转身就走。
井口被一块裂开的石板盖着,缝隙里长出几根枯藤,摸上去黏滑得像死鱼皮。我掀开石板,绳梯早就朽了,只能自己跳下去。
井底有水,不多,浅得刚没过脚背,踩进去时发出“咕咚”一声闷响。
断碑石就在水中央,半埋在泥里,露出一角刻字。
我刚弯腰去捞,水面忽然映出一张脸——是我七岁时候的模样,穿着烧焦的衣裳,满脸烟灰。
“你不该回来。”那倒影开口说话,“他们都在等你录名。”
我没动,也没答。
我知道这不是真我,是井底阴气聚出来的影。
我伸手把断碑石拔了出来。
水里的影子猛地扭曲,变成一片翻滚的黑雾,朝我扑来。我反手抽出短刃划过去,雾散了,水面恢复平静。
我抱着石头爬上来,憋宝人站在井边,脸色比刚才更白。
“拿到了?”他问。
我点头。
“赶紧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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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回到偏厅,把三样东西摆在地上。
心灯、锁魂钉、断碑石,呈三角形排列。
可刚放好,灯焰猛地一抖,钉子开始震动,石头表面裂开细纹,一股压迫感从中间升起,像是有什么要炸。
我往后退了半步。
“不对。”憋宝人低声道,“顺序错了。”
“怎么对?”
他盯着我的背:“你背上那个印记……是不是和这些有关?”
我沉默片刻,解开外衣,露出脊背。
冷风扫过皮肤,那片烙印微微发烫。
我把三物挪动位置,让中心空出来,正对我背部。
然后,我走到它们中间,跪坐下来,把裸露的脊背对着那片空地。
“你要干什么?”他问。
“逆录为钥。”我说,“不是接受记录,是反过来写。既然它是从我身上刻出去的,那就让它再读一次。”
我闭上眼,集中精神。
三件物品同时震颤起来。
心灯的火焰变成了深蓝色,缓缓升空,悬停在我头顶。
锁魂钉离地而起,绕着我缓慢旋转,每转一圈,空气中就多出一道看不见的纹路。
断碑石裂开一道缝,里面浮现出一行小字:“归位者,方可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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