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智的手像铁钳一样扣着我的手腕,指节发白,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进衣领。他盯着我掌心里那团凝而不落的血,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什么:“它……是不是在等更多?”
我没有回答。
但我知道,他在问的不是血。
是节奏,是信号,是这整座古墓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某种回应机制。刚才我们用左右手不同的滴血频率打乱黑气进攻,结果却像敲错了鼓点,唤醒了更深处的东西——灰雾、幻影、低语,还有那些动作整齐得不像亡魂的冤灵。它们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它们在执行某种程序。
而程序,需要输入。
我缓缓合拢手掌,把最后一滴血闷在皮肉之间。掌心发烫,像握着一块烧红的铁片。裂缝边缘的灰雾旋转速度立刻慢了下来,那些漂浮的冤魂动作也变得滞涩,仿佛信号中断的傀儡。可它们没散,只是停在原地,嘴还在开合,重复着那句“血……引……路……”。
这不是攻击。
是等待。
“你松手。”我低声说,用力抽回手腕,“别看它们,也别听。”
陈智喘了口气,手指松开,整个人往后一靠,背抵上冰冷石壁。他的呼吸依旧不稳,左臂上的黑线虽未再蔓延,但毒素残留让他眼神时明时暗。我迅速撕下衣角,缠住他的双眼,布条打结时用力一拽,让他清醒几分。
“听着,”我贴着他耳边说,“断龙岭那次,你把我从塌方石堆里拖出来,指甲翻了都没松手。黑沼夜行,你替我挡了三道阴镖,血流到脚踝还在走。你现在要是被这点幻象拽进去,我明天就拿你的刀把你埋了。”
他喉咙里咕哝了一声,肩膀微微一震。
有效。
我退开两步,蹲在地上,闭眼三秒,再睁。这一次,我不再看那些冤魂,而是盯住地面——那圈沿着裂缝蔓延的暗红纹路。它们像干涸的河床,又像某种符线,每隔七次低语,就会微弱地闪一次光,像是心跳。
七次。
我用指甲轻轻划破掌心,一滴血珠滚出,在指尖悬而不落。我数着低语的次数:一、二、三……六、七!
血珠落下,正中裂缝边缘。
灰雾猛地一缩,那滴血像被什么东西吸住,瞬间消失。与此同时,暗红纹路亮了一下,比之前更刺眼。我眯起眼,再滴一滴,位置偏移半寸——这次,血珠停留了半秒才被吞噬,纹路闪烁的节奏也乱了一拍。
有流向。
有周期。
这些幻影不是凭空生成,它们靠某种能量循环维持,而这个循环,和我们之前用血触发的节奏有关。我们打乱了黑气,却意外接通了另一个系统——一个以“血为引、律动为钥”的禁制程序。
既然它是靠节奏运行的,那就让它节奏错乱。
我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频率,刻意避开那七次一循环的节拍。然后猛然吐气,右掌拍地!
掌风带起一阵尘屑,震荡波沿着石板传入裂缝。灰雾瞬间扭曲,冤魂的动作出现错位,有的向前,有的后退,甚至互相重叠。地面暗红纹路剧烈闪烁,裂缝边缘浮现出蛛网状的裂痕,持续三秒后才缓缓复原。
成功了。
不是破解,是干扰。
“陈智!”我回头吼,“听我拍地!三下为一组,你跟着斩!”
他没应,但握刀的手紧了紧。
我左手拍地,三声短促的闷响:“啪!啪!啪!”
几乎同时,他右手刀锋划出,三道凌厉的弧光斩向前方灰雾最浓处。刀气未触及实体,却让漩涡中心晃动了一下。我立刻再拍三下,节奏不变,但力度加重。他再度挥刀,这一次,刀锋与我掌震的频率完全同步。
共振产生了。
灰雾漩涡猛地一颤,中心撕开一道口子,黄泉幻象开始崩解,那些冤魂发出无声的哀鸣,身体像沙雕般从边缘剥落。裂缝深处,三道黑影骤然凝聚,呈三角阵型疾冲而出,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
它们不是来救人。
是来封口的。
我一把将陈智推向身后那根粗大的石柱,自己原地旋身,刀横在胸前。三道黑影分袭两侧与正中,攻势凌厉,每一击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我格挡一记,刀刃震得发麻,脚下石板裂开寸许。
它们变聪明了。
不再依赖幻影压制,而是直接出手,意图打断我们的节奏协同。
“继续拍!”陈智突然从石柱后扑出,刀光横扫,逼退左侧黑影,“别停!”
我咬牙,左手拍地不停,右手挥刀格挡。每一次掌击都与刀锋交错,形成攻防一体的节奏网。黑影几次试图突入,都被震荡波与刀气联手逼退。地面暗红纹路越来越暗,灰雾稀薄如烟,冤魂彻底消散。
最后一击,我拍地三响,陈智刀锋直刺中心黑影。我紧随其后,掌力叠加,轰入裂缝节点。
轰——!
灰雾炸开,黑影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急速后撤,隐入残雾深处。裂缝震颤停止,暗红纹路彻底熄灭,只剩下一条普通的石缝,再无异象。
我喘着气,刀尖拄地,抬头看向陈智。
他扯下布条,眼神清明,左臂黑线退至手腕。他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我低头看着掌心——血已凝固,结成暗褐色的痂。刚才那一连串干扰与反击,耗尽了体力,但也让我明白了一件事。
这禁制不怕我们流血。
它怕我们停下。
“它不是要更多血……”我低声说,“是怕我们停得太早。”
风从墓道深处吹来,带着腐朽与金属的气息。
我的刀尖还在滴血,一滴,两滴,落在石缝边缘。
裂缝,又开始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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