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完全笼罩哈蒙代尔时,陈健仍站在露台。
陈健捧着军报的手微微发颤——羊皮纸上密密麻麻的名字,人类、矮人、精灵、蜥蜴人……甚至还有两个半兽人青年按了血指印。
"大人,这是各族参军事宜的详细名录。"陈健将军报展开,月光落在"自愿参军"四个字上,墨迹未干,还带着松烟墨的清苦味,"兵务官说,西城门的队伍里有个矮人小伙子,天没亮就带着锻造锤来排队,说要'给陈大人打更硬的盾牌'。"
陈健指尖拂过名录上歪歪扭扭的矮人符文。
三天前,正是这个种族的几个小伙子,因为和人类商队争执,一怒之下砸了驿站的酒桶。
要不是他连夜提审,发现是商队故意抬高兽皮价格在先,那场冲突差点演变成种族械斗。
"去把博瑞特叫来。"陈健转身时,披风扫过石栏上的露水,"另外告诉厨房,给西城门排队的人送热汤——别用人类的陶碗,记得给矮人带木勺,精灵用叶盏。"
陈健刚要应下,露台下方突然传来喧哗。
几个火把在街角晃动,为首的是贺斯法,矮人标志性的红胡子被夜风吹得翘起,手里还拎着半袋麦酒:"陈大人!
俺们矮人连夜打了三十面盾牌,明儿个给新兵当训练用!"
陈健探身笑了:"贺斯法族长,可别让你的铁匠铺歇业了——哈蒙代尔的农具还等着你们打呢。"
"不打紧!"矮人拍着胸脯,酒袋在腰间叮当作响,"俺们白天打犁头,夜里打盾牌!
再说了......"他压低声音,可大嗓门还是传了上来,"俺们族里那几个闹事的娃,还关在牢里呢。
您说要'经得住火炼'的判决,俺们等着看!"
陈健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长剑。
剑鞘上的矮人锤徽还带着新刻的毛刺,那是贺斯法亲自带着工匠,在判决前夜连夜补上的。
次日清晨,广场的青石板被晨露洗得发亮。
陈健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下方密密麻麻挤着各族民众:矮人裹着粗麻围裙,精灵穿着缀叶的长袍,蜥蜴人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幽蓝,连平时少见的狗头人都缩在角落,抓着同伴的衣角。
"三天前,有人问我,"陈健的声音像敲在青铜上,清越有力,"为什么要把闹事的矮人关进大牢?
为什么不直接砍了他们的脑袋?"
台下响起零星议论。
贺斯法站在第一排,红胡子绷成直线——他那两个闯祸的侄子,此刻正被卫兵押在台侧,手腕上的锁链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因为他们是我的子民。"陈健向前一步,"因为哈蒙代尔的联盟,不是靠刀架在脖子上的服从,是靠人心拧成的绳!"
他指向台侧的矮人青年:"他们砸了酒桶,伤了人,该罚。
可我让人查了三天三夜——被砸的酒桶里,装的是掺了水的劣酒;被伤的商队,前月偷了矮人工匠的秘银配方!"
台下一片哗然。
那个总把"公平交易"挂在嘴边的人类商队老板,此刻正缩在人群里,脖子涨得通红。
"所以我判他们:赔偿商队三倍酒钱,去驿站当三个月杂役。"陈健转身看向贺斯法,"但贺斯法族长,我要告诉你——"他的声音陡然沉下,像重锤砸在铁砧上,"若再有矮人,仗着自己是联盟一份子就横行霸道;若再有人类,借着族多势众欺压弱小——"他抽出腰间长剑,剑鞘上的七个族徽在阳光下流转,"这把剑,先砍我的族徽!"
广场陷入死寂。
直到贺斯法突然吼了一嗓子:"好!"他推开人群冲上台,抓起陈健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陈大人,俺老贺活了一百二十年,头回见当官的查案查到酒桶里的水!
这判决,比俺家锻造的秘银还经烧!"
台侧的矮人青年突然跪了下去,锁链砸在石板上发出脆响:"大人,俺们错了!
往后您让俺们扛盾,俺们绝不拿锤;您让俺们护人,俺们绝不伤人!"
陈健伸手虚扶:"起来。
从今天起,你们不是犯人,是新兵。"他转向全场,"我要建一支军队——不是只会杀人的刀,是能扛犁的手,能装星辰的脑!
这支军队的名字,叫联盟卫士!"
人群开始沸腾。
精灵少女摘下头上的银叶发饰,别在蜥蜴人士兵的肩甲上;人类老妇把热乎的麦饼塞进狗头人手里;连那个偷配方的商队老板,都红着脸挤到台前,举着钱袋喊:"我捐二十枚金币,给新兵打铠甲!"
"安静!"陈健抬高声音,"但我要告诉你们——"他的目光扫过各族人群,"联盟不是过家家。
从今天起,议会要立新规:种族辱骂者鞭三十,种族斗殴者关半年,种族屠杀者——"他的手指重重敲在剑柄上,"杀无赦!"
台下先是寂静,接着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
贺斯法抹了把脸,胡子上沾着泪:"陈大人,俺这就带族里的铁匠去议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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