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边烟火里,早就飘浮着川渝味道,几年前川渝味道鱼羊鲜火锅酒楼就传入了柬埔寨,可一直在这里经营一般。
史国栋捏着发烫的手机站在金边国际机场的廊桥上,湿热的空气裹着陌生的香料味扑面而来。
屏幕上李秘书长发来的消息还在闪烁:"史总,刚核实完,市区加外省一共23家加盟店,全挂着咱们川渝味道鱼羊鲜的招牌。"
他扯了扯衬衫领口,喉结跟着滚动了一下。半年前明明只授权给金边中央市场那家做试点,怎么就像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来这么多?身后跟着的行政助理小张抱着文件袋小跑两步:"史总,李秘说已经在停车场等着了,要不要先去酒店放行李?"
"直接去中央市场那家店。"史国栋的声音带着点川渝人特有的沉厚,"我倒要看看,这些没经过培训的加盟店,能把鱼羊鲜做成什么样。"
黑色丰田车刚拐进中央市场旁的小巷,就看见熟悉的红底金字招牌——"川渝味道鱼羊鲜火锅酒楼",只是那"鲜"字的三点水被改成了柬埔寨文的拼写。
李秘书长已经候在门口,五十多岁的人额角挂着汗,见面就递上冰镇的棕榈汁:"史总,您可算来了。这事儿怪我和林薇,当初没把加盟协议的条款卡死。"
史国栋没接饮料,径直往店里走。正午的大堂坐了七成满,柬埔寨人占了大半,正用勺舀着锅里的奶白色汤底。
他扫过餐桌,眉头慢慢拧起来——本该是红汤翻滚的鸳鸯锅,现在全改成了清汤;菜单上的毛肚黄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咖喱鱼蛋和春卷。
"老李,"他指着邻桌那锅飘着香茅的汤,"咱们的鱼羊鲜是靠红油和高汤打底,这加了柠檬叶的算怎么回事?"
李秘书长擦着汗苦笑:"上个月我来查过,加盟商说当地人吃不了辣,全改成了椰浆汤底。您猜怎么着?生意比正宗的还好。"他压低声音,"有家店老板更绝,把羊肉换成了鳄鱼肉,说是'柬埔寨鱼羊鲜'。"
史国栋突然笑出声,吓得旁边穿奥黛的服务员一哆嗦。他掏出烟又塞回去:"有意思。小张,把这23家店的地址列出来,明天开始挨家跑。"
当晚在酒店,史国栋对着加盟名单翻到深夜。第17家店的地址在暹粒,老板是华裔,营业执照上的经营范围却写着"烧烤服务"。
他对着手机里的照片皱眉——店里摆着十张火锅桌,墙上却挂着烤全羊的海报。
"既想蹭招牌,又想赚本地人的钱。"他对着空气念叨,指尖在屏幕上敲出一行字,"明天先去暹粒。"
暹粒的加盟店藏在老市场深处,史国栋刚走到巷口就闻到孜然味。老板姓张,见他来赶紧关了烤炉:"史总,您听我解释,这火锅在暹粒卖不动啊。"
史国栋坐在空荡的火锅区,看着墙上褪色的川剧脸谱:"张老板,上个月流水多少?"
"不到两万美金。"张老板搓着手,"但我加了烧烤之后,翻台率高了三成。您看那些外国游客,还有本地的年轻人,就爱吃烤的。"
正说着,穿校服的柬埔寨少年们涌进店,熟门熟路地喊着"烤鸡翅"。史国栋看着他们熟练地用生菜包着烤肉,突然问:"他们为什么不喜欢火锅?"
"麻烦呗。"张老板递过菜单,"又要涮又要等,本地人吃饭讲究快。再说这红汤,他们觉得太油。"
史国栋没说话,盯着邻桌那碗挤了半瓶鱼露的蘸料出神。回程的路上,李秘书长递来一份调研报告:"您看,我们做了个小范围调查,喜欢中餐的占78%,但专门吃火锅的只有19%。"
他翻开报告,看到"喜欢的中餐类型"一栏里,粤菜和淮扬菜的勾选率遥遥领先。车窗外闪过一家挂着"北京烤鸭"招牌的餐馆,门口停着几辆雷克萨斯。
"李秘书长,"史国栋突然开口,"给总部发消息,调人。"
"调人?"
"从各省抽调十三大菜系厨师长临时过来指导。"他指尖在膝盖上敲着节奏,"川菜的麻辣、鲁菜的酱烧、苏菜的清炖......每样都做试吃,我就不信找不到他们爱吃的。"
半个月后,金边一家临时租下的仓库里飘出了各地的香味。鲁菜师傅林爱国正盯着烤炉里的九转大肠,旁边粤菜师傅林嫂的白切鸡刚浇完葱油。
史国栋亲自上阵,戴着一次性手套,把试吃碟递给围观的本地人。
"这个好吃!"穿西装的柬埔寨商人咬了口松鼠鳜鱼,酱汁沾到嘴角也没察觉。
史国栋注意到,甜味重、酱汁浓的菜很快被抢光,而麻婆豆腐几乎没动过。
"林老哥,"他转头喊,"明天把白切鸡的蘸料换成鱼露版试试。"
试推第三天,仓库里突然吵了起来。川菜师傅老周把锅铲一摔:"史总,这菜能这么改吗?宫保鸡丁放菠萝,那还是川菜吗?"
史国栋正在记录反馈表,头也没抬:"老周,你看那盘改良版的,是不是已经见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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