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儿那句“棋子”,如同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碧瑶的心口,瞬间冻结了她所有的血液和思绪。父亲……棋子……她过往十几年的人生,那些严苛却透着关切的教导,那些深沉却难掩温情的注视,难道都是虚假的表演?都是为了将她培养成一件合格的“容器”?
世界在碧瑶眼前旋转、崩塌。她听不见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呼啸,感觉不到伤口撕裂的剧痛,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寒冷和空洞。她像个木偶般被金瓶儿拽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嶙峋怪石间奔逃,视线模糊,耳边只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血液冲刷太阳穴的轰鸣。
爹爹……为什么?
记忆中万人往的身影开始扭曲、碎裂。那个会在她修炼受伤时悄悄送来灵药的父亲,那个在鬼王宗覆灭夜将她死死护在身后的父亲,那个眼神复杂将合欢铃交给她的父亲……每一个画面都变得可疑,都蒙上了一层算计的阴影。巨大的悲伤和被背叛的绝望如同沼泽,将她一点点拖入窒息般的黑暗。她甚至生出一丝念头:就这样放弃吧,如果一切都是谎言,挣扎又有何意义?
就在她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刹那,手腕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是金瓶儿指甲深深掐入她皮肉的痛感!紧接着,一股蛮横的力量将她猛地向旁边一扯!
“嗤啦!”
一道幽绿色的毒箭擦着她的耳畔飞过,将她一缕扬起的发丝瞬间腐蚀成灰!刺鼻的腥臭味让她一个激灵,涣散的眼神骤然聚焦!她看到金瓶儿苍白的侧脸,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眼神却锐利如鹰,正死死盯着前方。
“想死,也等逃出去再死!”金瓶儿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却又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气急败坏?
求生的本能,以及一种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死去,不甘心连一个真相都问不清楚的不甘——如同微弱的火苗,在碧瑶死寂的心湖中重新点燃。她用力咬破舌尖,腥甜的铁锈味和剧痛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走!”碧瑶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的音节,反手抓住金瓶儿的手腕,脚步虽然虚浮,却不再是被动拖行。两个伤痕累累的女子,在这一刻,因为最原始的生存**,再次形成了脆弱的同盟。
然而,身后的追兵显然非同一般。那股强大的气息如同附骨之疽,紧追不舍,并且速度极快!对方似乎精通追踪之术,总能精准地找到她们试图隐匿的路线。
很快,她们被逼入了一处绝地——一面是陡峭如刀削的悬崖,下方是深不见底、弥漫着紫色毒瘴的深渊;另一面,则是追兵堵死的来路。悬崖边只有几块孤零零的巨石可供立足,狂风呼啸,卷起衣袂,仿佛随时会将人掀落深渊。
“束手就擒吧,碧瑶宗主,金掌门。”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追兵中走出一个身着暗紫色长袍、面容干瘦的老者,正是幽冥教的一位长老,其实力远非之前那些杂兵可比。他眼神贪婪地盯着碧瑶,如同在看一件稀世珍宝。“教主有令,请宗主回总坛一叙。”
金瓶儿将碧瑶护在身后,尽管自己也是强弩之末,却依旧挺直了脊梁,冷笑道:“乌长老,好久不见,你这追人的本事倒是见长。不过,想带她走,先问过我手中的‘**丝’同不同意!”
乌长老嗤笑一声:“金瓶儿,你自身难保,还想护着这丫头?别忘了你的身份!合欢派与我圣教早有协议,你如今之举,可是背信弃义!”
“协议?”金瓶儿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协议是跟活人谈的。你们想把她变成一具没有意识的傀儡,这买卖,我可没答应。”
两人的对话如同惊雷,再次炸响在碧瑶耳边。协议?合欢派和幽冥教早有协议?那金瓶儿之前的种种行为,究竟是个人意志,还是……奉命行事?她看向金瓶儿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那背影单薄却坚定,与记忆中幽姬守护她的身影诡异地重叠了一瞬。她到底……是敌是友?
没有时间深思了!乌长老显然失去了耐心,大手一挥:“拿下!死活不论!”
数名幽冥教徒同时扑上!金瓶儿娇叱一声,粉色灵力化作漫天丝线,如同天罗地网般迎向敌人,同时低喝:“碧瑶,左边!”
碧瑶强压翻涌的气血,几乎是本能地听从指令,凝聚起残存的幽冥之力,一道凝练的黑焰射向左侧试图包抄的敌人。她的力量远不及全盛时期,但精准和时机却拿捏得极好,与金瓶儿的幻术配合默契,竟暂时挡住了第一波攻势。
然而,乌长老并未出手,他只是冷眼旁观,如同猫戏老鼠。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巨大的压力。金瓶儿的脸色越来越白,呼吸急促,显然支撑得极为艰难。碧瑶亦是摇摇欲坠,每一次动用力量都感觉魂魄如同被撕裂。
“砰!”
一名教徒找到空隙,一掌拍在金瓶儿后心!金瓶儿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出,身体踉跄前扑,险些栽下悬崖!碧瑶心头一紧,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拉她,却被另一名教徒的刀光逼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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