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内,时间在幽深的湖水和朦胧的荧光苔藓映照下,仿佛流淌得格外缓慢。与之前石室中的惨烈和密道中的绝对黑暗相比,这里堪称仙境。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和淡淡的灵气,让人紧绷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松弛下来,尽管这松弛之下,是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悲伤。
碧瑶盘膝坐在灵湖岸边,双目微闭,但并非调息,而是在脑海中反复推演着《幽冥镇魂诀》的奥义。父亲万人往留下的本源之力如同温润的溪流,在她千疮百孔的魂魄经络中缓缓流淌,所过之处,带来阵阵清凉的慰藉和细微的修补感。但这过程并非舒适,如同用最细的针线缝合破碎的琉璃,每一丝力量的融入都伴随着魂魄深处传来的、清晰的刺痛和排斥感。她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那份濒死的灰败之气,终是淡去了些许。
爹爹……这法诀,这力量……女儿定不会辜负……
她分出一缕心神,感受着溶洞内的气息。幽姬正在不远处,用灵湖的水小心擦拭着暗羽肩头那狰狞的伤口,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暗羽依旧昏迷,但脸色似乎不再那么骇人,灵湖散发出的纯净灵气和溶洞中宁静的氛围,仿佛为他残破的身体提供了一个难得的温床。念瑶则安静地坐在碧瑶身边,小手抱膝,大眼睛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不知在想什么,小脸上少了惊恐,多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寂。
这短暂的宁静,却像最锋利的刀,切割着每个人的心。鬼手决绝引爆机关的身影,影煞染血推她入通道的最后笑容,不断在碧瑶眼前闪现。每一次回想,都让她的心脏一阵抽搐般的疼痛。她紧紧攥住衣角,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活着的人,必须带着逝者的意志,走下去。
良久,碧瑶缓缓睁开眼,看向幽姬:“幽姨,暗羽情况如何?”
幽姬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专注:“回宗主,灵湖之水似乎对蚀魂散的毒性有微弱的抑制作用,伤口周围的墨绿色没有再扩散。洞内灵气纯净,也减缓了他生机的流逝。但……根毒未除,魂魄依旧脆弱,能否醒来,何时醒来,仍是未知之数。”
碧瑶点了点头,这个结果已算不幸中的万幸。她目光转向那巨大的天然石拱,望向远处迷雾中若隐若现的古城轮廓。那沉默的巨影,如同蛰伏的凶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幽姨,你对眼前局势,有何看法?”碧瑶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征询的意味。经历了生死,她愈发明白,独断专行往往代价惨重。
幽姬沉默片刻,擦拭暗羽伤口的手微微一顿,才沉声道:“宗主,此地虽暂时安全,但绝非久留之地。古城近在咫尺,万毒门及其背后的黑手必然在附近活动频繁。我们行踪虽隐蔽,但难保不会暴露。”
她顿了顿,继续分析:“当务之急有三。其一,是尽快恢复战力。宗主您需稳固魂魄,属下亦需疗伤。其二,是必须尽快弄清古城现状、万毒门的具体部署以及……那‘幽冥之眼’的真相。暗羽兄弟带回的信息太过骇人,我们必须验证。其三,需寻找彻底治愈暗羽之法,或是找到更安全的藏身之处。”
碧瑶静静听着,幽姬的分析与她心中所想不谋而合。她补充道:“还有一点,我们需设法联系外界残存的暗卫。影煞牺牲前曾说已发出信号,或许还有忠贞之士在活动。多一份力量,多一线生机。”
“宗主所言极是。”幽姬颔首,“只是联络暗卫风险极大,需从长计议。”
战略方向初步明确,但每一步都充满荆棘。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暗羽,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手指轻微动弹了一下!
碧瑶和幽姬立刻围了过去。只见暗羽的眼皮剧烈颤动了几下,竟缓缓睁开了一条缝隙!他的眼神起初一片浑浊和茫然,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聚焦,看清了碧瑶和幽姬的脸。
“宗……主……幽……姬……长老……”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每吐出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但那份急切却清晰可辨,“属……下……有负……”
“别说话,保存体力!”碧瑶立刻阻止他,心中既喜且忧。喜的是暗羽竟然醒了过来,忧的是他状态极差,仿佛下一刻就会再次昏迷。
暗羽却固执地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有紧要情报。他艰难地抬起颤抖的手,指向古城的方向,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更加清晰的词:
“古城……封印……裂痕……万毒门……不是主谋……是‘幽冥教’……他们在找……‘钥匙’……打开……幽冥之眼……释放……远古……邪灵……”
幽冥教!钥匙!远古邪灵!
这些词语如同惊雷,在碧瑶和幽姬心中炸响!万毒门背后,果然还有一个更神秘、更强大的“幽冥教”!
暗羽急促地喘息了几下,继续用尽最后力气说道:“青龙长老……他……可能被……幽冥教……用邪术……控制了心神……非其本愿……小心……” 说完,他眼神一黯,再次昏死过去,但这次,他的呼吸似乎比之前平稳了一丝,仿佛卸下了某种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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