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北冥之眼”与“溯源”的方向,并未让路途变得轻松,反而像是主动踏上了一座无形的刑架。每向北前行一步,碧瑶都能清晰地感觉到,灵魂深处那“镇守者”的烙印,便灼热一分,刺痛感从原本持续的低鸣,逐渐转变为间歇性的、如同要将她魂魄生生撕裂般的剧痛。
起初,这剧痛如同潮水,一波一波袭来,尚能忍受。碧瑶只是脸色更苍白几分,脚步微微踉跄,便强行稳住,继续前行。她甚至开始尝试去“解读”这种痛苦——当刺痛指向某个特定方向时,她便调整路线;当刺痛骤然加剧,她便警惕地观察四周,往往能提前发现隐藏的冰裂缝或松动的雪檐。这痛苦,成了她在这片绝境中唯一的、残酷的“罗盘”。
但很快,这“罗盘”的代价便显现出来。一次,剧痛毫无征兆地爆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碧瑶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铁钎同时刺入她的脑海,搅动着她的意识。耳边不再是风雪声,而是无数凄厉、绝望、充满怨毒的嘶吼与哀嚎——那是历代镇守者临死前的残响,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甚至“看”到一些破碎的画面:冰封的躯体、崩碎的灵魂、以及一双双死不瞑目、充满无尽痛苦的眼睛……
“呃啊——!”她再也无法忍受,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整个人蜷缩着跪倒在雪地里,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指甲几乎要掐入头皮。背上的张小凡也因此滑落,歪倒在一旁。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念瑶吓得大哭,扑上来想要扶起她。
雪球和焰儿也焦躁地围着她打转,发出不安的低鸣。
剧痛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才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碧瑶瘫软在雪地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嘴唇被自己咬破,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唇边的白雪。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神涣散,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聚焦。她看到一旁歪倒的张小凡,心中一阵刺痛,挣扎着爬过去,将他重新扶起,仔细检查,确认他无恙后,才虚脱般靠坐在冰岩上。
“这就是……溯源的代价吗?” 她看着自己颤抖不止的双手,心中涌起一股寒意。这还只是开始,越靠近源头,痛苦是否会将她彻底吞噬?
然而,当她目光落在张小凡那依旧平静却毫无生气的脸上时,那股寒意又被一种更强大的决心取代。“只要有一丝可能……再痛……我也要走下去。”
她擦去嘴角的血迹,重新背起张小凡,拉起吓坏了的念瑶,声音沙哑却坚定:“娘亲没事,只是……有点累。我们继续走。”
接下来的路途,变得更加艰难。剧痛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高,程度也越来越深。碧瑶开始出现短暂的意识模糊和幻觉。有时,她会对着空无一物的风雪喃喃自语,仿佛在与某个看不见的存在对话;有时,她会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脸上露出困惑或恐惧的神情。念瑶变得越来越沉默,只是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大眼睛里充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忧虑和恐惧。
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中,并非全无收获。随着她们深入,周围的环境开始呈现出明显不同于外围荒原的景象。空气中的寒气不再只是纯粹的冰冷,而是夹杂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而苍凉的气息。她们发现了一些巨大的、明显非自然形成的冰晶簇,它们按照某种奇异的规律分布着,表面光滑如镜,映照出扭曲的人影和天空流转的极光。
在一处相对完整的冰晶簇前,碧瑶甚至看到了一些模糊的、被冻结在冰晶内部的壁画残影!那上面似乎描绘着先民跪拜某个巨大发光体的场景,而那发光体的形状,竟与她灵魂烙印中感应到的“北冥之眼”有几分相似!更让她心惊的是,壁画的一角,刻画着一个身影被无数锁链束缚在发光体下方,形态痛苦——那是否就是“镇守者”的宿命?
这些发现让她更加确信,方向是对的。同时,她也注意到,张小凡的身体对这里的环境产生了更明显的反应。在极光特别明亮的夜晚,他周身会自发地流转起一层极其淡薄的月白光晕,那眉心的碧绿光点也会变得更加清晰稳定,仿佛在汲取着此地的力量。有一次,当碧瑶因剧痛再次蜷缩时,她恍惚间似乎感觉到,张小凡垂落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甚至……仿佛想要抬起,触碰她因痛苦而扭曲的脸颊。
这个感觉转瞬即逝,当她凝神去看时,他的手依旧冰冷僵硬。“是幻觉吗?还是……他真的能感觉到?” 这个念头让她心中酸楚与希望交织,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她握住他冰冷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泣不成声:“小凡……你是不是……也在这里……陪着我受苦?”
生存的考验也从未停止。食物彻底断绝,碧瑶不得不尝试猎杀一种形似雪貂、却动作快如闪电的小型生物。过程极其凶险,她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在雪球的协助下勉强成功。那生物的血液冰冷刺骨,肉也带着一股腥臊味,但为了活下去,她们必须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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