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月洞府,成为了一个精致而绝望的永恒囚笼。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日夜交替被永恒的黑暗与死寂取代。唯有那无处不在、冰冷刺骨的诛仙剑意,以及魂源深处那如同附骨之疽的玄清禁制,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张小凡他与碧瑶永恒的囚徒身份。
最初的疯狂挣扎、撕心裂肺的愤怒与绝望,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激起短暂的涟漪后,终究缓缓沉底,化为了一片死水般的麻木。
张小凡还“活着”。呼吸还在继续。心跳还在跳动。但他的眼神空洞得如同两口枯井,映不出丝毫光亮。大部分时间,他只是静静地瘫在冰冷的地上,如同失去灵魂的躯壳,感受着魂源破碎的持续痛楚与煞气反噬的阴燃灼烧。这些痛苦,曾经让他痛不欲生,如今却仿佛成了证明他尚且“存在”的唯一感觉。
他不再试图反抗。因为任何不满、愤怒、甚至过于激烈的悲伤情绪,都会立刻引动魂源上的玄清禁制,带来针扎电击般的警告刺痛。他甚至不敢过于思念大竹峰的炊烟,不敢回忆流波山的雨夜。那些美好的、痛苦的过往,都成了禁制监控下的禁忌。
他唯一被“允许”拥有的强烈情感,只剩下对石台上那个沉睡身影的无尽的爱怜、愧疚与守护的执念。这执念,如同狂风暴雨中最后一盏微弱却不肯熄灭的心灯,支撑着他没有彻底崩溃成行尸走肉。
每日(或许并没有“日”的概念,只是某种内在的时间刻度),他都会机械地执行着道玄通过禁制传来的指令。
“感应烙印状态,汇报能量波动频率与稳定性。”
冰冷的声音,直接在他魂源深处响起,不带丝毫感情。
是。
张小凡麻木地在心中回应。然后,集中起全部残存的意识,小心翼翼地通过魂契去感知碧瑶心口那点新生烙印的每一丝最细微的变化。
这个过程,需要极致的专注与精准。他必须像最精密的仪器一般,测量、记录、分析烙印光芒的亮度、脉动的节奏、能量流转的顺畅度任何极其微小的数值变化。
今日烙印核心光点亮度较上次观测稳定。脉动间隔平均零点三息波动范围正负零点零一息。能量流转过心脉节点时仍有轻微阻滞但未恶化
他如同背诵经文一般,将观测到的数据通过意念传输给禁制另一端那个冰冷的存在。
他不再去思考这些数据意味着什么,不再去担忧道玄会用这些数据做什么。他只是机械地完成“任务”。仿佛他存在的意义就只是为了提供这些冰冷的读数。
“引导一丝癸水剑意,温和刺激烙印外围巽位,持续三息,观察反应。”
新的指令随即传来。
是。
张小凡心中微微一颤,但迅速压下那丝本能的恐惧与不忍。他熟练地开始调动神识,在那浩瀚而狂暴的诛仙剑意中,精准地剥离出一丝属性为“癸水”的阴柔剑意。然后,控制着它,如同操控着最纤细的手术刀,缓缓地贴向碧瑶烙印的特定位置。
瑶儿忍一忍很快就过去
他在心中无声地呢喃,既是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
嗯
冷刺
碧瑶深度昏迷的意识,依旧会传来本能的痛苦悸动。
每一次感受到她的痛苦,张小凡的心都像被无形的针狠狠刺穿。但他只能强行忽略这份心痛,继续精确地控制着剑意,同时严密监控着烙印的任何反应。
三息过后,剑意撤去。
刺激期间烙印光芒微缩百分之五能量流转速度提升百分之三伴有轻微震颤撤去后十息内恢复原状未见不良应激
他再次麻木地汇报着结果。
嗯。
道玄的意志只是传来一个简单的回应,便沉寂下去。没有赞许,没有批评,仿佛只是记录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实验数据。
这样的“日常”,周而复始。感应、汇报、引导、刺激、观察、再汇报偶尔,还会有更复杂的指令,比如尝试让烙印吸收特定属性的微量灵气,或者模拟某种情绪波动观察烙印共鸣
张小凡如同一个被设定了固定程序的傀儡,精准地执行着每一项指令。他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他的汇报越来越简洁、精准。甚至他对痛苦的感知,都似乎变得迟钝了。
唯有在指令执行的间隙,当他不再需要高度集中精神时,他才会允许自己缓缓地挪动一下僵硬的身体,将空洞的目光投向石台上那个依旧沉睡的身影。
碧瑶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依旧苍白,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她仿佛被时光遗忘在了这片永恒的黑暗里。唯有心口那点新生烙印的微弱脉动,证明着她还在“存在”着。
瑶儿
今天好像比昨天多“睡”了一会
是不是没那么痛了?
真好
他会在心中进行着这样毫无意义的自言自语。这是他唯一的慰藉,也是他唯一的痛苦来源。
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却无法触碰,无法唤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如同一尊易碎的琉璃娃娃,承受着无尽的“研究”与折磨。这种无力感,比任何**上的痛苦都更摧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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