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漆黑曲折的巷道中穿行,车轮压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发出单调而压抑的辘辘声。车厢内没有灯,只有从帘幕缝隙透入的微弱天光,勾勒出林风和南宫婉沉默的轮廓。
南宫婉能感觉到马车并非直线行驶,而是在不断绕行、转向,显然是为了规避可能的跟踪与探查。她屏息凝神,神识却高度集中,留意着外界一丝一毫的动静。
林风则显得异常平静,他闭目养神,蜡黄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进行一次寻常的夜行。但他的神识,早已如同无形的蛛网,以马车为中心,悄然蔓延开来,将方圆数里内的一切细微动静都纳入感知。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速度渐缓,最终停在了一处死胡同的尽头。驾车的车夫,那个面无表情的汉子,低哑地说了一句:“到了。”
林风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率先下车,南宫婉紧随其后。
眼前是一堵斑驳的高墙,墙根下堆满了杂物,散发着霉腐的气息。那车夫走到墙边,在一处不起眼的砖缝上有节奏地敲击了数下。
片刻沉寂后,墙面内部传来机械转动的轻微“咔哒”声。紧接着,一块看似与墙体融为一体的巨大石板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洞口,一股混杂着潮湿、腐朽以及淡淡腥气的冷风从洞内扑面而来。
“进去,自有人接引。”车夫说完,便重新登上马车,调转车头,很快消失在来时的黑暗中。
林风没有丝毫犹豫,迈步便踏入洞口。南宫婉深吸一口气,也跟了进去。
两人刚一进入,身后的石板便无声无息地合拢,将外界最后一丝光线隔绝。通道内顿时陷入绝对的黑暗,但对于拥有神识的修士而言,视物并无大碍。
这是一条向下倾斜的石阶,潮湿滑腻,墙壁上凝结着水珠。向下走了约莫百级台阶,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线和嘈杂的人声。
拐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呈现在两人面前。这里仿佛是一个被掏空的山腹,顶部悬挂着一些散发着幽绿或惨白光芒的矿石,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光怪陆离。空间内人影绰绰,但大多行色匆匆,或披着斗篷遮掩面容,或如林风二人般做了易容,彼此之间保持着警惕的距离。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复杂的气息:药草味、血腥味、金属锈蚀味,还有淡淡的法力波动。两侧是依着岩壁开凿出的一个个简陋石室或摊位,有人沉默地摆卖着各种见不得光的东西——沾染血迹的法器、气息诡异的妖兽材料、甚至是某些宗门明令禁止的秘术玉简。
这里,便是流云城阴影之下的地下鬼市,是逃亡者、情报贩子、黑市商人和各种亡命徒的聚集地。
“两位面生得很,第一次来?”一个干瘦得像猴子一样的男子凑了过来,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眼睛却滴溜溜地在林风和南宫婉身上打转,尤其是在感知到南宫婉筑基期的修为后,眼神微微一凝。
林风澹澹地瞥了他一眼,一股若有若无的冰冷煞气瞬间锁定了对方。那干瘦男子脸色一白,仿佛被毒蛇盯上,浑身汗毛倒竖,谄媚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窥探。
“找个能说话的地方。”林风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是,是!前辈请随我来!”干瘦男子不敢怠慢,连忙在前引路,态度变得无比恭敬。在这鬼市,实力就是唯一的规矩。
他带着两人穿过熙攘的人群,来到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这里有一个用厚重布帘遮挡的石室。掀帘而入,里面只有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独眼的老者正坐在桌后,自顾自地擦拭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刃。感受到有人进来,他抬起独眼,冷漠地扫视过来。
“疤老,有贵客。”干瘦男子恭敬地说道。
被称为疤老的老者目光在林风身上停留片刻,又看了看南宫婉,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挥了挥手。干瘦男子如蒙大赦,连忙退了出去。
“坐。”疤老的声音沙哑难听,如同破锣,“想打听什么?还是想买什么‘特别’的东西?”
林风在石凳上坐下,直接开门见山:“三日后,玄冥宗处决南宫遗族,你怎么看?”
疤老擦拭短刃的手微微一顿,独眼盯着林风,嘿嘿低笑起来:“怎么看?用眼睛看。玄冥宗摆明了要杀鸡儆猴,引蛇出洞。怎么,朋友对这事有兴趣?”
“有兴趣的不止我一个吧?”林风不置可否。
“当然。”疤老放下短刃,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玄冥宗这些年行事越发霸道,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次处决。朋友若是想凑热闹,可得把招子放亮点,别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林风手指轻轻敲了敲石桌:“黑水狱,你知道多少?”
听到“黑水狱”三个字,疤老的独眼猛地一缩,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朋友,打听那里,可是要掉脑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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