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籽敲窗的时候,林小羽正往药囊里填苍术。灵泉水浸润过的药材带着清冽的香,混着烛火的暖意,在案头织出层薄薄的雾。最小的药童趴在对面的矮凳上,用炭笔在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剑,剑穗上特意画了个红绸药囊。
“林姐姐,你说师丈能收到我们的药箱吗?” 孩子突然抬头,鼻尖蹭到纸上的墨团,像只沾了灰的小奶猫,“陈大哥说北境的风比刀子还利,会把药囊吹跑的。”
林小羽往他手里塞了块刚熬好的冻疮膏,膏体在指尖慢慢化开,带着灵泉水特有的温润:“吹不跑的,师丈的剑穗系得可紧了。” 她低头继续填药囊,指腹划过布上的艾草纹 —— 这是她昨夜新绣的,比之前的更细密些,“等天亮了,让苏晴去镇上寄信,问问物资收到没。”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马蹄声。苏晴披着蓑衣冲进药房,斗笠上的雪沫子落在药柜上,瞬间融成小小的水痕:“师父!北境来人了!说是…… 说是带了将军的回信!”
林小羽手里的苍术 “啪” 地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时,指尖却在药囊堆里乱摸,半天没抓住那株滚圆的药材。最小的药童已经举着铜药碾冲了出去,石槽里的薄荷粉撒了一路:“是不是师丈回来了?我这就去练剑花给她看!”
北境来的信使裹着件厚重的棉甲,甲胄缝隙里还嵌着冰碴子。他往院心一站,积雪从肩头簌簌往下掉,露出里面穿的粗布衫 —— 衣襟上缝着个眼熟的药囊,正是孩子们绣的 “平安” 款,布面已经磨出毛边,却依旧鼓鼓囊囊。
“林姑娘,将军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信使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半块冻得硬邦邦的麦芽糖,还有张叠得整齐的信纸,“将军说,这是小药童塞给他的,他没舍得吃。”
林小羽的指尖刚碰到麦芽糖,就被冻得一缩。信纸在掌心展开时,萧承煜的字迹带着冰碴子似的凛冽:“冻疮膏极好用,伤兵们说比烈酒还暖。灵泉水所剩不多,勿再寄送,待开春归。” 最后那个 “归” 字,墨色浅得像要化开,却带着股执拗的劲儿。
“师丈没说谎!” 最小的药童举着药囊上的红绸,“他真的带着我们的药囊!” 他突然拽住信使的衣袖,“你见过我师丈练剑吗?他的剑花比天上的星星还好看!”
信使被逗得直笑,往孩子兜里塞了颗北境特产的野山楂:“将军前日还用药杵给伤兵演示包扎呢,说这是小药童教他的法子。” 他转向林小羽,从行囊里掏出本摊开的《战地急救口诀》,书页上的批注密密麻麻,“将军说这册子比军医的手札还管用,让我务必谢谢老秀才。”
药房的炭火噼啪作响,把众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的像幅流动的画。苏晴给信使端来碗生姜汤,汤里飘着几片薄荷,是用灵泉水煮的:“快暖暖身子,我去给你收拾间厢房,今日雪大,明日再赶路不迟。”
信使捧着汤碗直叹气:“哪敢耽搁。” 他指着窗外的风雪,“北境的战事紧,将军让我带些金疮药回去,还说…… 还说让林姑娘多备些七叶莲,那边的湿地瘴气重,这药材最管用。”
林小羽突然想起老掌柜药圃里的七叶莲,此刻应该正借着灵泉水的滋养,冒出新的嫩芽。她转身往库房走:“我这就去取,再给你装些灵泉水提炼的药丸,治风寒咳嗽最灵。”
孩子们已经自发地忙开了。最小的药童踩着板凳往药箱里塞药囊,布上的 “平安” 二字被他按得扁扁的;稍大些的孩子帮着苏晴清点药材,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偶尔算错了,就吐吐舌头重新再来。
“师父,金疮药还剩八十瓶。” 苏晴抱着账本追出来,笔尖在纸页上飞快滑动,“七叶莲干品只有五斤,要不要把药圃里的鲜品也采些?”
“全带上。” 林小羽往药箱里垫着干草,“用灵泉水泡过再晒干,药效能保住八成。” 她抬头时,见信使正盯着墙上的《北境草药图谱》看,图上的雪莲花旁,萧承煜用朱砂画了个小小的药囊,“将军对这图谱很上心?”
“何止上心。” 信使往炉膛里添了块炭,火光映得他眉飞色舞,“将军夜里总对着图谱琢磨,说等打完仗,就带您去北境种药田,用灵泉水浇灌,准能长出世间最好的药材。”
这话让林小羽的耳尖微微发烫。她低头继续捆扎药箱,麻绳在掌心勒出红痕也没察觉 —— 她记得,他曾在药圃里说过类似的话,那时桃花刚落,他的指尖捏着株紫苏苗,阳光穿过他的发隙,把那句 “等安稳了就守着药田过日子” 照得格外清晰。
日头爬到竹匾上方时,新的药箱终于捆扎完毕。最小的药童非要把那半块麦芽糖塞进箱角:“让师丈知道我还等着他教剑花呢。” 他往信使手里塞了个新绣的药囊,布上绣着株歪歪扭扭的七叶莲,“这个给你!能驱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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