堀越由美没有回头,也没等小兰回答,指尖轻轻划过窗框上的木纹,继续说道,“无论有没有,你记住,别信男人的任何承诺。”
她顿了顿,声音里突然染上一丝嘲讽:“他们最会做的,就是先把你捧到云端,让你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特别的那个。可等你把心都交出去了,他们就会冷不丁松了手,看着你从上面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他们还会站在底下说……‘是你自己要站那么高的’。”
小兰愣了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柯南眉头紧锁,显然也听出了这话里的怨毒。
“由美阿姨……”小兰想说些什么,却被堀越由美打断。
“十八年前,和志也跟我说过‘永不放手’。”
她忽然笑了,笑声在黑暗里有点发飘,“结果呢?还不是觉得我碍事了,想一脚踹开?男人啊,说爱你的时候是真的,想抛弃你的时候,也是真的。”
她终于转过头,月光照亮她一半的脸,眼神里是看透一切的疲惫,却又带着点不甘的偏执:
“所以小兰,别像我一样傻。感情这东西,认真你就输了。”
小兰明白了,与其说是劝解自己,其实由美阿姨在剖析自己的内心。
小兰沉默了片刻,看着堀越由美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的侧脸,轻声说:
“由美阿姨,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但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可有时候,也是一个人的事,不是吗?”
堀越由美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两个人的时候,要一起珍惜;可如果有一天,对方先放了手,”
小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温和的坚定,“剩下的那个人,也可以选择好好爱自己啊。总不能因为别人变了,就把自己也困在过去里,对吧?”
她想起新一,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想起那些隔着距离的等待,忽然觉得,或许真正的感情,不是非要攥在手里,而是哪怕隔着遥远的时光,也能守住心里的那份温暖,同时好好走自己的路。
堀越由美愣住了,指尖停在窗框上,半天没动。
月光落在她眼底,那片浓稠的偏执似乎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像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爱自己……”她低声重复着,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窗框的木缝,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又像是在咀嚼这三个字的重量。
脑海里突然闪过母亲的脸。
那个总穿着和服、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的女人,明明美得像春日里最娇的花,却一辈子都在等父亲偶尔投来的目光。
她见过母亲深夜坐在镜前,一遍遍抚过鬓角,眼里的光像燃尽的灰烬;
也见过她收到父亲随手带回来的一支簪子,就能高兴得像个孩子。
到死那天,母亲攥着的还是父亲年轻时送的那枚褪色的戒指,嘴里喃喃着“他总会回头的”。
原来……她一直都在怕这个。
怕自己变成母亲那样,把一生都耗在等待里。
所以她拒绝婚姻,拒绝被那张纸困住,以为这样就能掌握主动权。
可到头来呢?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刚才还在颤抖着想去抓中道和志的衣领,想去质问,想去撕碎他所谓的“新生活”。
这和母亲攥着戒指等一个不可能的回头,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换了种方式,把自己困在“他必须爱我”的执念里而已。
“可是……我真的好恨啊……”她的声音突然发颤,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榻榻米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说过永远不会逼我的……他说过就算不结婚也会一直陪着我……那些话都是假的吗?十八年啊……明明曾经那么好,就为了‘婚姻’两个字,把一切都否定了……”
月光把她的影子钉在墙上,像个困在原地的囚徒。
恨像藤蔓,早就缠得她喘不过气,可此刻心里某个角落却空了一块,恨到极致,好像也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她抬手抹了把脸,摸到一手的凉。
再骄傲的人,在被碾碎的真心面前,也无法坦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把压在心底十八年的话全倒了出来,还是那股翻涌的恨意终于耗尽了力气,堀越由美的肩膀突然松了下来。
她垂着眼,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刚才还紧绷的下颌线慢慢柔和下来,连呼吸都变得平稳了些。
月光落在她脸上,那层病态的偏执像被晚风拂过的雾,悄悄散了。
“或许……你说得对。”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我确实……把自己困太久了。”
小兰惊讶地看着她,没敢插话。
堀越由美站起身,走到桌边拿起那几张散落的照片,指尖轻轻拂过年轻时的中道和志。
照片上的男生穿着柔道服,笑得露出白牙,眼里全是对未来的憧憬。
她顿了顿,把照片一张张理好,放进信封,动作很慢,却很坚定。
“谢谢你,小兰。”她转过身,脸上虽然还有泪痕,眼神却清明了许多,“有些事,确实该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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