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城的天空常年蒙着一层灰,像一块浸了墨的旧布。前几年这里还算安居乐业,可前年一场洪水冲垮了堤坝,也冲碎了百姓的安稳日子。城主石磊愁得头发全白了,枯瘦的手指攥着城防图,指节泛白——洪水刚过,蝗灾和虫灾又接踵而至。
蝗虫铺天盖地掠过田野时,连阳光都被遮得昏暗;地里的虫灾更狠,刚冒头的禾苗转眼就被啃成光杆,草根都被蛀得千疮百孔。今年的收成,早在灾荒联手肆虐时,就成了泡影。
城墙上的裂缝越来越大,风灌进来呜呜作响;百姓家里的粮缸早就见了底,能逃的都逃了,剩下的人蜷缩在破屋里,饿到眼冒金星。生病的人躺在草堆上,连哼唧的力气都没有,只有苍蝇在鼻尖嗡嗡打转。十五岁的永乐攥着空荡荡的粮袋,站在自家塌了半边的屋檐下,望着远处光秃秃的田地,喉咙干得发疼——这已经是他第五天没找到正经吃的了,怀里揣着的半块树皮,是昨天从城根下扒的,早就啃得没了味道,涩得舌头发麻。
“永乐啊!跟我来!”城主府的侍卫突然冲过来,粗粝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拉着他就往城主府跑。永乐踉跄着跟上,草鞋磨得脚掌生疼,心里又慌又乱,直到见到坐在破椅上的石磊城主,才知道是要派他去求救。
“孩子,你年轻,脚程快。”石磊枯瘦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胳膊,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黑安城的赵红城主,曾是先皇,咱们和黑安城素有往来。你去求他,求他给咱们留点粮食,救救永乐城的百姓……”
永乐用力点头,把城主塞给他的几个皱巴巴的钱币揣进怀里,那钱币被汗水浸得发软,他却揣得紧紧的,转身就往城外跑。他不敢停,也不敢回头——身后是饿殍遍地的城池,身前是唯一的希望,他必须快点,再快点。
一路风餐露宿,渴了就喝路边积着的脏水,饿了就啃树皮草根,脚上的草鞋磨破了底,脚掌被碎石划得鲜血淋漓,结了痂又被磨破,疼得钻心,他也只是咬着牙往前走。不知走了多少天,鞋子彻底成了碎布,脚底板布满血泡,终于远远望见了黑安城的城门,那朱红色的城门在阳光下,竟像救命的光。
可当他冲进黑安城城主府,跪在赵红城主面前,把永乐城的惨状带着哭腔说完时,赵红城主却叹了口气,苍老的脸上满是无奈:“孩子,我知道你们难。可我早已不是皇帝,黑安城也只是个普通城池,今年收成也一般,实在拿不出多余的粮食救你们啊。”
永乐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像坠入了冰窖,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冰冷的青砖上:“城主大人,求您了……再没有粮食,永乐城的人就全饿死了……”
“你先起来。”赵红城主扶起他,枯瘦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带着一丝希望,“我虽帮不了你,但我知道有人能帮。黑山城的五特城主,是我们的联盟城主,他造得出能跑飞快的铁家伙,还能修宽路、建工厂,本事大得很。你去黑山城找他,他肯定有办法救你们永乐城!”
永乐眼里瞬间亮起光,连忙擦干眼泪,重重磕了三个头,谢过赵红城主,又马不停蹄地往黑山城赶。这次他走的是赵红城主指的新路,刚走到黑盛城地界,就愣住了——
脚下的路不再是坑坑洼洼的泥路,而是平平整整的黑灰色大道,宽得能并排走三辆马车,踩上去硬邦邦的,一点不沾泥。“这是……修的新路?”永乐蹲下身,伸手摸了摸路面,光滑得能映出人影,和永乐城满是泥泞的土路完全不一样。
正愣着,远处传来一阵“轰隆轰隆”的声响,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庞然大物正朝他这边驶来——银灰色的车身,四个圆圆的轮子,比马车大好几倍,跑起来又快又稳,路边的尘土都被远远甩在后面,连风都带着一股利落的劲儿。
“永乐城、黑山城方向的,快上车了啊!再不上车就赶不上趟了!”车身上的窗户打开,一个穿着干净短打的人探出头来吆喝,是客车的售票员。
永乐眼睛瞪得溜圆——这就是赵红城主说的“铁家伙”?还能拉人?他犹豫了一下,连忙跑过去,声音因为激动有些发颤:“叔叔,我……我去黑山城!”
“上来吧!十文钱一位!”售票员笑着招呼他。
永乐连忙从怀里掏出那几个被汗水和泥土浸得脏兮兮的钱币,小心翼翼地递过去。售票员接过钱,皱了皱眉,小声嘀咕了一句:“哎哟妈呀,这钱脏得都快认不出了,你是掉泥坑里了?”
永乐的脸瞬间红了,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小声说:“麻烦您……到黑山城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好不好?”
“行,坐好吧!”售票员把钱揣进兜里,指了指车里的空位。
永乐怯生生地钻进车里,刚坐稳,车身突然“轰隆”一声动了起来,他吓得浑身一哆嗦,手紧紧抓住了身边的扶手,心脏“砰砰”直跳——这铁家伙怎么自己就动了?比最快的马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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