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壁城,与其说是城,不如说是一座临时加固的巨大堡垒。
城内挤满了从镇妖关及前沿阵地溃退下来的修士。
人人带伤,脸上混杂着疲惫、恐惧与未散的惊惶。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
陈林抱着妙音真人站在一段城墙上,望向远处的天际,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败了。一败涂地。
任何谋划,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毫无意义。
千年雄关,一日倾覆。
元婴陨落,金丹凋零。
这幅景象,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告诉他一个残酷的现实——东域,守不住了。
至少,短时间内,人族已无力回天。
“陈林小友。”
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玄羽真君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青袍上沾着点点血渍,气息也有些紊乱,显然先前的大战消耗极大。
“情况你都看到了。
铁壁城肯定挡不住太久,我们下一步会撤往更后方的‘磐石巨城’。
你……还有陈家,随我灵兽宗主力一同行动吧。
宗门会尽力庇护你们安全。”
这是最稳妥的建议。
依附于灵兽宗这棵大树,在这乱世中求得一线生机。
陈林抱着妙音缓缓转过身,看向玄羽真君,眼中虽有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种看透局势的清醒和决绝。
他摇了摇头,
“多谢真君好意。
但寄人篱下,终非长久之计。
我陈家根基已毁于一旦,若不能另寻出路,即便苟全性命,也再无复兴之望。
不过是无根浮萍,随时可能在这乱世中倾覆。”
玄羽真君默然。
他明白陈林的意思。
陈家最大的价值在于其独立的创造力和发展潜力。
一旦完全融入灵兽宗体系,失去自主性,很可能就泯然众人矣。
而且,灵兽宗内部也非铁板一块,资源有限,能否全力庇护一个外来家族,犹未可知。
“那你打算……”
玄羽真君蹙眉。
“离开东域。”
陈林吐出四个字,眼神锐利起来,
“去中域!”
玄羽真君瞳孔微缩,显然被这个大胆的决定惊了一下,但很快又化为一声叹息:
“中域……路途遥远,跨界传送阵的位置十分隐秘,而且如今的局势……难,难如上青天。”
“再难,也比留在这里等待末日降临要好。”
陈林语气斩钉截铁,
“真君,我意已决。
还请真君代为保密。
临别之前送真君一句话:
以空间换时间,集中资源催生化神强者,兴许这东域还有一线生机。
也可向其余大陆求援,但远水终归解不了近渴。”
玄羽真君深深看了陈林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既然你已有决断,老夫也不便再多言。
保重!希望日后,还有与你并肩作战之日。”
他拍了拍陈林的肩膀,化作清风离去。
他肩上的担子太重,要安排整个宗门的撤退,无法再为陈家做得更多。
送走玄羽真君,陈林放出啾啾,抱着妙音朝着五行城快速飞去。
在啾啾的全速飞行下,半日就到了五行城。
找到大嫂林秀以后,把妙音真人交给她,就把家族的所有成员召集到了大厅。
陈林没有任何寒暄,直接以留影石投射出东域局势图和妖族进军路线,
“情况大家都看到了,甚至比这更糟。
东域,完了。
至少未来数十年,甚至上百年,这里将是妖族的猎场,人族只能苟延残喘。”
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陈青峰脸色发白,嘴唇哆嗦了一下:
“我们……我们辛苦打下的基业……百宝楼,五行城……”
“没了!”
陈林打断他,语气残酷却现实,
“全都没了!
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现在是思考如何活下去,如何让陈家不绝种的时候!”
他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亲人:
“玄羽真君邀我们随灵兽宗撤退,我拒绝了。
寄人篱下,看人眼色,资源受限,我陈家永无出头之日,甚至可能成为炮灰。”
“那……那我们能去哪?”
陈大山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位为家族操劳一生的老人,此刻显得有些茫然无措。
“去中域!”
陈林斩钉截铁,他取出了那枚得自璇玑遗藏的传送阵令牌,
“这是我们的唯一生路!
也是家族复兴的唯一希望!”
“中域?”陈石生眉头紧锁,
“三弟,跨界传送非同小可,且中域情况未知……”
“未知,也好过在这里等死!”
陈林语气激动起来,
“大哥,二哥,爹!
我们没有时间犹豫了!
妖族的下一次进攻随时可能到来!
我们必须立刻决定,是留下来赌一个渺茫的未来,还是断尾求生,去中域博一个全新的开始!”
大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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