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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的黑暗里，那一声细弱的呻吟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微石，漾开细微却清晰的涟漪。
苏婉的眼睫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眼前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墨色，以及……不远处，一双在黑暗中微微反光的、冰冷而警惕的眸子。
记忆如同破碎的冰凌，尖锐而混乱地扎入脑海——巷口的欺凌，旅社的对峙，冰冷的针头，催眠的灯光，还有……那浩瀚古老意志苏醒时的无边恐惧，以及最后坠楼时呼啸的风和染血的脊背……
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下意识地想蜷缩后退，却发现自己浑身软得没有一丝力气，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万分。
“……谁？”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惶。
黑暗中，那双眸子的主人没有立刻回答。
只有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昭示着那里确实存在着一个活物，一个……可能伤重濒死，却依旧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存在。
沉默在蔓延，每一秒都像是在拷问苏婉脆弱的神经。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死寂和未知逼疯的时候，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沙哑冰冷的声音终于响起，打破了凝滞：
“林枫。”
简单的两个字，没有任何情绪，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苏婉混乱的记忆。
是他！
那个杀人如麻、却又在她最绝望时出现、给了她药膏和水、最后背着她从高楼跳下的男人！
他还活着！自己也还活着！
巨大的庆幸和后怕同时涌上心头，让她鼻子一酸，几乎要哭出来。但随即，更大的疑惑和恐惧笼罩了她。
“这……是哪里？我们……怎么了？”她艰难地转动脖颈，试图看清周围，却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潮湿阴冷的空气。
“地下。安全暂时。”林枫的回答言简意赅，似乎多说一个字都会消耗他宝贵的力气。
地下？安全？苏婉无法理解。她只记得最后是在那间白色的房间里，被打了针，然后……然后就是无尽的噩梦和坠落。
“他们……那些警察……”
“暂时找不到。”林枫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痛楚，“你感觉怎么样？”
他更关心她的状态。那缕奇异的生机，以及她体内潜藏的古老意志，是眼下最大的变数和……或许唯一的希望。
苏婉被问得一怔，下意识地去感受自己的身体。虚弱，无比的虚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头脑也昏沉沉的。但奇怪的是，除了这些，似乎并没有其他明显的痛苦。脸上之前被打肿的地方，甚至都不怎么疼了。
“……没力气……头很沉……”她老实回答，顿了顿，又极小声道，“……谢谢……你又救了我……”
如果不是他最后出现，她可能已经死在那间白色的房间里了。
林枫对于她的道谢毫无反应，只是继续追问：“之前催眠时，发生了什么？你记得什么？”
催眠……这两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苏婉的身体猛地一颤，那些被强行窥探、意识被操控、以及最后那古老意志被触怒苏醒时的恐怖感觉再次席卷而来！比之前更加清晰！
“不……不要……”她恐惧地摇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有个女医生……她问我……问我盒子……我……我控制不住……然后……然后……”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仿佛又感受到了那股碾压一切的威严和漠然。
“……然后很疼……头要炸开……好像有什么东西……醒了……”她语无伦次，身体微微发抖，“……再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醒了。
林枫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和他感知到的一样。那意志苏醒了，并进行了无差别的精神反击。
“盒子。”林枫的声音冰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力，“它是什么？为什么‘深潭’和高建国都想要它？它在你身上？”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重锤敲打在苏婉本就脆弱的精神上。
她猛地咬住嘴唇，刚刚因为苏醒而稍微放松的警惕瞬间再次绷紧！双手下意识地想要护住胸口，却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
“……我……我不知道……”她再次选择了逃避和否认，声音里带着哭腔，“……求求你……别问了……那会带来灾祸……我答应过爸爸妈妈……”
又是灾祸。
林枫的耐心在急速消耗。濒死的状态和外界持续的压力，让他那本就稀薄的同理心几乎荡然无存。
“灾祸已经来了。”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森寒，带着尸山血海般的煞气，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弥漫开来，“如果不是它，你不会被‘暗河’盯上，不会被官方催眠，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而我，也不会被困在这该死的鬼地方！”
他的语气严厉而残酷，如同冰刀刮过苏婉的耳膜：
“隐瞒毫无意义！只会让你死得更快，死得毫无价值！”
“想活命，就告诉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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