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车队引擎声划破万公馆夜的寂静。
车门开启,苏妄抱着熟睡的万盈月踏出,意大利手工皮鞋碾过碎石小径。月光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冷釉,怀中的万盈月睫毛在夜风中轻颤。
闻声,万嘉庆快步从主楼走出。见状怕吵醒万盈月,无声接过,往小楼走去。
跟出来的万嘉骏轻声说道:“又麻烦你了,小妄。”
苏妄微微颔首:“客气了,骏叔”。
主楼门口,万鲍拄着紫檀木龙头手杖,缓步而出。脊背挺得笔直,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苏妄的面庞,在他右手那枚深绿色翡翠扳指上,多停留了半秒:“小妄,陪我喝杯茶。”语气虽平静,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苏妄应声道:“是,鲍爷爷。”
二人坐在花园中,金管家上完茶点便拉开距离。
苏妄拿着紫砂茶壶为万鲍斟了杯茶,双手拿起茶杯递到万鲍面前。
万鲍接过茶,细细打量着他,笑道:“相貌真是越发出彩,还记不记得,你家祖上和我父亲,在A国初期并称A国四公子之列?”
苏妄摇摇头。
万鲍眼神充满感怀,开始讲起二人之间的往事。
万卓柯和袁二爷初见投契,再见后袁二爷的帮忙,之后老袁称帝失败,万卓柯又多次变着法子名头给袁二爷送钱。二人一次次互相帮助对方,袁二爷那枚扳指就是双方委托对方的信物。
讲到此,万鲍看向苏妄右手佩戴的扳指,意味深长说道:“小妄,所以你拿着这只扳指,来万家求什么都会如愿。”
苏妄眼神微动,抬眸时目光澄澈:“鲍爷爷,我想得到的,我会自己努力争取,我要的是心甘情愿。”
万鲍会心一笑,也为苏妄倒了一杯茶,想起老友苏是袁,心中得意,你最宝贝的孙子还是被我家宝贝孙女完全拿捏住了。
万嘉庆将万盈月送回卧室,慈爱地看着她,便轻手轻脚退出房间。在走廊捶捶腰,真是岁数大了,但不能服老,要为囡囡把集团基业打得再厚些。
时光奔涌不息,韶华易逝,唯真情历久弥新。
各种真挚的感情,都是浮世中最珍贵的馈赠。
*
婚礼当天,万公馆内外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独栋洋楼一楼大厅内。
龙霆一身中式红色礼服,显得格外挺拔。眼神时不时望向楼梯口,紧张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这可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他等这一刻等了太久太久。第三次调整领口盘扣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调笑声。
“今天过后,霆哥就变我们妹夫了!”万嘉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满是调侃,嘴角的笑意都快溢了出来。
荣啸笑着:“哎!这到底红包是我们给霆表哥?还是霆表哥给我们啊?”
两人眼底都噙着少年时代恶作剧般的笑意。
龙霆轻喊一声:“少风。”
龙少风马上上前,抖开沉甸甸的锦缎钱袋,露出里头码得整齐的红包。
龙霆:“自己拿!”
万家兄弟、荣啸和胜沛全没和他客气,每人各拿一封。万嘉庆再思索着,又多拿两个,替老叶和阿苏拿的。
红包到手后,互相对视一眼,四个年近不惑的男人突然齐声高喊,尾音拖得老长:“妹夫好!”
气氛顿时燃起。
龙霆被逗得喜笑颜开。几个人仿佛回到毫无顾忌欢笑的少年时期。
楼梯传来声响。
万嘉宝扶着柚木扶手缓步而下,六对龙凤镯在她腕间叮当作响。金丝裙褂上的牡丹纹在阳光下流转,衬得她耳垂上的翡翠格外温润。她冲着龙霆笑了一下,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温柔又明媚。
龙霆一时激动,眼圈渐红。看着万嘉宝一步步走近,心中满是感慨。
万嘉骏别过脸,抬手在眼角飞快抹了一下。万嘉庆指节在鼻梁上狠狠蹭过。荣啸则轻轻啧了一声,像是要掩饰什么。胜沛低头清了清嗓子。
在场众人皆动容。
荣清见状,立刻扬声:“行了!别惹嘉宝哭啊!妆好不容易化的!霆表哥!快来接新娘去主楼那边敬茶!”
龙霆深吸一口气,大步上前,握住万嘉宝的手,紧紧攥住。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如愿以偿。
龙少风再次展开钱袋,女眷们挨个拿过红包。荣清也多拿两封,替好友收着。
万嘉庆将其中一个红包递给叶夫人韩玉兰。后者低声道谢,眼眶微湿。
荣清转手塞给胜沛一封:“堂哥,嫂子的。”
胜沛垂眸看着红包,强扯出一个笑容。
苏家的两个红包还各在二人手上,众人犯了难。
万嘉庆说道:“阿清,给我吧,一会儿我想办法都给小妄。”
金管家在楼外甩响铜铃,提醒已到吉时。他身后,十六个穿枣红制服的佣人齐刷刷弯腰。
众人收敛情绪,簇拥着新人,正打算一同前往主楼。
楼梯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伴着少女娇嗔的埋怨:“舅舅!怎么不叫我起床啊!不是我妈咪结婚吗!怎么闹钟还拿走了?!”
万嘉庆连忙转身,脸上瞬间堆满慌乱又慈爱的笑,张开双臂,护住急匆匆跑下来的万盈月:“囡囡,怎么起来了?时间还早!舅舅想你多睡会!”
万盈月轻哼一声,对长辈这种另类溺爱已习以为常。还好留了一手,嘱托阿泽拿着礼服来,准时叫她起床。
万盈月同在场众人一一问好后,伸手拽住龙少风,带着不容拒绝的劲儿往主楼走去。
龙少风低头看着那只紧紧攥着自己衣袖的手,唇角止不住地上扬,眼底盛满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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