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之盟
春汛和土着袭击带来的创伤是深重的。镇北城工地一片狼藉,泥泞混合着血污和杂物,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奴隶数量锐减,幸存者也大多带伤或患病,士气低落到了极点。汉军士兵们虽然损失相对较小,但非战斗减员严重,风寒在营中蔓延,
更可怕的是那种对无形敌人的疲惫和恐惧——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次冷箭会从哪个方向射来,下一次诡异的天气会何时降临。
强硬的军事清剿,在这片广袤、陌生且敌意深重的山林面前,显得代价高昂且效果不彰。
满宠的“以杀止杀”策略和马超的“犁庭扫穴”主张,在面对神出鬼没、化整为零的土着袭击时,如同重拳打在棉花上。
继续这样下去,镇北城恐怕未建成,北伐大军就要被这无尽的骚扰和恶劣的环境拖垮。
张辽站在尚未干涸的泥泞中,望着那些在监工鞭挞下依旧麻木、但眼神深处藏着熊熊恨意的奴隶,又望向远方寂静却危机四伏的森林,深知必须改变策略。
“元直,”他找到正在试图用简陋仪器测量风向和水位的徐庶,“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伯宁与孟起之法,于此地行不通。”
“你先前所言‘以夷制夷’,‘分而治之’,可有具体方略?这些土人,难道铁板一块,毫无分化之可能?”
徐庶放下工具,擦了擦手上的泥水,神色凝重:“文远所虑极是。世间族群,罕有铁板一块。”
“据我等观察及零星俘虏口供,北海周边土着,并非统一部族,乃是以‘斡朗改’、‘林木中百姓’等名号聚合的诸多小部落,散布于湖周山林。”
“彼等虽有共同抵御外敌之心,然内部必有强弱之分、宿怨旧仇,或对匈奴之统治亦心存不满。”
他目光微闪,压低声音:“我近日反复思忖,或可从此处着手。其一,遣精干斥候,或尝试接触那些曾被匈奴欺凌、势力较弱之小部落,许以好处,诱其为我所用,提供情报,甚至向导。”
“其二,严令军士,此后俘获土人,非必要不得擅杀,尤其其头人、巫师之类,或可加以优待,尝试沟通,显我怀柔之意,与匈奴之暴虐区分。其三,或许…可尝试与之贸易。”
“贸易?”张辽皱眉,“我等物资尚且紧缺,有何物可与之贸易?”
“盐、铁器、布匹、乃至医药。”徐庶道,“此等物资本地稀缺,对我军虽重要,但若能以少量换取粮食、皮毛、劳力,乃至暂时的和平,其价值远胜于堆在库中或被土人毁去。尤其盐,于彼等恐是至宝。”
张辽沉吟良久。与“野人”贸易,有损天朝威严,且确有资敌之风险。但眼下困境,或许唯有非常之法方可破解。
“好!便依军师之策。此事由你全权筹划,庞德心细,可辅佐你。满宠那边,我去分说。马超处,亦需约束,不得坏我大事。”
一场精心策划的政治与外交攻势,悄然展开。
首先,被俘的几名土着伤员得到了军医的治疗(虽然条件简陋),食物也稍好了一些。
其中一名看似是小头目的人,被单独分开,由略通胡语的军官(通过匈奴俘虏转译)尝试沟通,不再逼问军情。
而是询问他们的生活、习俗,并有意无意地透露汉军并非来抢夺他们的猎场,而是要长期定居,愿与和平者共享资源(选择性的事实)。
同时,数支由庞德亲自挑选的精干小队,不再以战斗为目的,而是携带少量盐块、鲜艳的布条和几把质量一般的短刀作为礼物,深入山林。
冒险寻找那些看起来规模较小、位置更偏僻的部落踪迹。他们的任务是:遭遇即示好,送礼,然后迅速撤退,表明无意战斗。
过程充满风险。一支小队遭遇攻击,一人负伤,礼物被夺走,人侥幸逃回。另一支小队则完全失去了踪迹,生死不明。
但,转机终于出现了。一支由老成斥候带队的小队,在森林边缘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小聚落。
他们按照指令,远远放下礼物,然后退后呼喊(通过匈奴翻译):“友好!贸易!见首领!”
对方没有立刻攻击,警惕地观察了很久,最后派出几个老人,小心翼翼地收走了礼物,然后迅速消失。
几天后,在同一地点,他们放置了几张上好的貂皮作为回礼!
消息传回,张辽和徐庶精神大振!有门!
徐庶决定亲自冒险。他只带庞德和两名护卫,携带更多盐和一口铁锅,再次来到那个地点。
经过长时间的等待和对峙,对方部落的首领终于现身了——一个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依旧锐利的老者。
沟通极其困难,依赖连比划带猜和零星几个匈奴词汇。但徐庶的耐心和诚意(以及盐的诱惑)逐渐起了作用。
他大致了解到,这个自称“使鹿部”的小部落,常年被更大的“斡朗改”部落欺凌,被迫缴纳贡赋,猎场也被侵占。
他们对汉人的恐惧,很大程度上源于“斡朗改”部落萨满的宣扬——称汉人是带来灾祸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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