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终于接过那沉甸甸的魏王玺绶,大殿之上,群臣伏拜如潮,山呼海啸般的颂扬之声响彻云霄。金碧辉煌的殿宇里,烛火辉煌,映照得王座上的曹操面庞如同镀上一层金辉。
然而,那光芒之下,却掩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与深邃。
权力的巅峰之上,寒风凛冽,吹得王冠上的玉旒微微晃动,冰冷地拂过他的额角。
他目光扫过阶下肃立的诸子,长子曹丕垂手侍立,眼神却如深潭般幽暗,仿佛在平静的水面下,正酝酿着汹涌的暗流。
一场庆功盛宴在铜雀高台摆开。丝竹靡靡,觥筹交错,暖香浮动之间,人影绰绰。
曹丕亲自执壶,含笑为曹植斟满玉杯:“子建,此番父王晋位,你文采斐然,功不可没,当饮此杯!”
曹植不疑有他,仰头饮尽。
酒液刚入喉,一股异样的灼烧便猛地自腹中窜起,瞬间直冲咽喉!
他身体剧震,玉杯脱手,碎落一地,发出清脆惊心的裂响。
他踉跄着按住胸口,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脏腑间搅动穿刺,面色瞬间惨白如纸。
一口黏稠乌黑的血猛地喷溅在筵席之上,在烛火下泛着诡谲的幽光。
“子建!”曹丕失声惊呼,脸上瞬间布满惊惶,他上前搀扶,动作迅疾而慌乱。
曹植却在他靠近的刹那,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攥住曹丕的手腕,眼中火焰灼烧,字字泣血:“……酒……是你……亲斟!”
他每一个字都如同在血泊里艰难捞出,带着滚烫的腥气,气息灼热地喷在曹丕脸上。
话音未落,他眼前一黑,身体如同断线木偶般,重重地向后栽倒。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濡须口,长江水已被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赤红。
战船残骸燃烧着熊熊烈焰,在江面起伏不定,浓烟滚滚,遮天蔽日。
司马懿立于残破的船头,甲胄上布满刀痕与血污,肩上一处深可见骨的箭疮仍在汩汩涌出温热。
他目光沉凝地扫过漂浮的魏军尸体,那些年轻而僵硬的面孔被浑浊的江水浸泡着,如同水底无声的控诉。
他强撑着,声音嘶哑如裂帛:“收拢残部……速退!”
然而,甘宁水师如附骨之蛆,喊杀声震耳欲聋,又一次如狂潮般涌来,刀光剑影再度撕裂了沉滞的空气。
消息如带血的羽箭,射穿了许都的静夜,也刺穿了北归途中的曹彰。
他刚自辽东塞外风尘仆仆赶回,一身征尘未洗,听闻曹植濒死、司马懿兵败的消息,一股狂暴的怒火瞬间烧尽了所有理智。
他双目赤红如血,仿佛体内沉睡的猛兽骤然惊醒,发出一声裂帛般的咆哮,震得营帐簌簌作响。
他甚至来不及卸下沾满塞外风沙与血泥的沉重铠甲,猛地抓起帐角那柄寒光凛冽的青铜长戟,像一阵裹挟着死亡气息的黑色旋风,朝着魏王宫禁卫森严的深处狂飙突进!
“曹子桓!滚出来!”曹彰的怒吼如同惊雷,挟裹着塞北的狂沙气息,狠狠撞在宫殿紧闭的朱漆大门上。
守门的禁卫只觉一股腥风扑面,未及反应,那柄沾着异族血泥的青铜长戟已裹挟着沛然莫御的巨力呼啸而至!
“轰——咔嚓!” 厚重的宫门竟如朽木般被硬生生劈开一道巨大的豁口!木屑纷飞如雨。
曹彰高大的身影裹着浓重的血腥与尘土气息,如同失控的战车轰然闯入
殿内烛火被他带起的劲风扑得猛烈摇曳,光影在他狰狞的面容上疯狂跳动。
他血红的眼睛瞬间锁定了前方那个素袍的身影。
“逆贼!偿我子建命来!”长戟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直刺曹丕心口!
那戟尖的寒芒在灯下凝成一点死亡之星,快得只余一道凄厉的光痕。
曹丕猝然抬头,脸色瞬间褪尽血色。
他猛地侧身,那致命的戟尖擦着他胸前衣襟掠过,“嗤啦”一声,锦袍裂开一道长口。
他狼狈地跌倒在地,顺势翻滚,仓皇抓起一张沉重的铜案挡在身前,嘶声高喊:“拦住这疯子!护驾!”
殿内顿时炸开锅。宦官尖叫奔走,侍卫如临大敌,刀剑出鞘之声乱成一片。
数名悍勇侍卫持戟扑上,试图架住曹彰雷霆万钧的长戟。兵器猛烈交击,金铁轰鸣震耳欲聋!
曹彰如同疯虎,长戟横扫,势大力沉,竟将两名侍卫连人带戟硬生生扫飞出去,重重撞在殿柱之上,骨骼碎裂之声清晰可闻。
他眼中只有曹丕,那冰冷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每一步踏出都震得地面微颤,青铜长戟再次带着撕裂一切的决绝,狠狠刺向惊魂未定的曹丕!
“逆子!尔敢!”一声威严如雷霆的怒喝在殿门处炸响。
曹操那不怎么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豁开的宫门阴影下,玄色王袍在急促的夜风中猎猎翻飞。
他一双眼睛在摇曳的灯火下燃烧着狂怒的火焰,死死钉在曹彰那柄染血的青铜长戟上。
长戟悬停在半空,离曹丕咽喉不过寸许。戟尖犹自嗡鸣,殿内死寂得可怕,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烛火毕剥的微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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