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的路途,死寂得可怕。
直升机的轰鸣声也无法掩盖那片凝重的沉默,与丛林中震耳欲聋的厮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齐桓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看到林锋那张被硝烟和血污覆盖,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脸,又把话咽了回去。
许多则安静地坐在角落,她怀里抱着那把林锋交给她的突击步枪,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林锋身上。
这个男人,在不久前,还是一个浑身浴血,杀气冲天的修罗。
而现在,他只是安静地靠着机舱壁,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可他身上那些尚未完全凝固的伤口,以及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都在提醒着所有人,刚刚经历了一场何等惨烈的战斗。
直升机降落在一处伪装成废弃工厂的临时基地。
这里是A大队在金三角区域的前进指挥部,冰冷的钢铁和混凝土结构,与外界的湿热丛林格格不入。
林锋三人刚走下旋梯,一股比机舱内更压抑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一个男人正站在停机坪的阴影里,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与周围所有穿着作战服的士兵都显得格格不入。
他没有看林锋,目光却像钉子一样,将林锋牢牢锁定。
齐桓的脚步下意识地一顿,低声对林锋说道:『是“信使”。』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
林锋睁开了眼睛,那双在战斗中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眸子,此刻已经恢复了深邃的黑色,古井无波。
他走向那个男人。
男人也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露出一张白净斯文的脸,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大学教授,而不是某个秘密计划的负责人。
他就是“信使”。
『林锋。』
“信使”开口,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冰冷而没有情绪。
他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将一份文件狠狠地砸在林锋的胸口。纸张散落一地。
『你很好!非常好!』
“信使”的声音陡然拔高,镜片后的双眼迸射出骇人的寒光。
『一个简单的“钓鱼”任务,一个只需要你暴露自己,引出“蝎子”的诱饵任务!你把它变成了什么?一场屠杀!一场毫无意义,愚蠢至极的个人秀!』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停机坪上回荡,带着金属质感的刺耳。
周围来往的A大队队员纷纷停下脚步,惊愕地望向这边。
齐桓和许多立刻站到林锋身后,与“信使”对峙。
齐桓沉声说道:『报告!当时情况危急,敌人火力远超预估,林锋同志是为了……』
『闭嘴!』
“信使”猛地转头,目光如刀,刮在齐桓脸上。
『齐桓中校!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还是说,A大队的纪律,现在已经沦落到可以让下属随意插嘴上级会议了?你是不是也想写一份关于“服从性”的检讨报告?』
齐桓脸色一白,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再发出声音。
他可以不惧死亡,但“信使”搬出的纪律和规则,却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信使”重新将目光转向林锋,他推了推眼镜,语气中的怒火被一层冰冷的失望所取代。
『你知道你都干了什么吗?“蝎子”死了,他手下的核心武装被你清扫一空。听起来战果辉煌,对不对?』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愚蠢!“蝎子”只是我们抛出去的一条小鱼,他的作用是引出他背后那条真正的大鱼!现在鱼饵被你一口吞了,鱼线也断了,那条大鱼被惊动,彻底潜入了深水!』
『你让整个“长城”计划第二阶段的布局,因为你一时冲动的个人英雄主义,面临全盘崩溃的风险!你毁掉的,是无数情报人员数年的心血!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林锋始终没有说话,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信使”,眼神没有丝毫的闪躲或畏惧。
这种平静,反而让“信使”的怒火烧得更旺。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他习惯了所有人在他面前或敬或畏,但林锋的眼神里,什么都没有。
那是一种纯粹的漠然,仿佛他口中那些足以压垮任何一名军人的指控,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噪音。
『怎么,不说话?无话可说?还是觉得你没错?』
“信使”步步紧逼,几乎要凑到林锋的面前。
『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搭上整个任务!我告诉你,在“长城”计划里,任何人都只是一个零件,一个数字!包括你,也包括我!必要的时候,我们都可以被牺牲!这就是规则!』
『你的行为,严重违反了行动准则!你这种被情绪左右的士兵,根本不配加入A大队,更不配参与“长城”计划!我会向最高层提交报告,建议立刻中止你的所有权限,并将你送上军事法庭!』
字字句句,如同一把把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许多的脸色变得苍白,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陷进掌心。她想开口,想告诉他们林锋是为了救自己,但她知道,在“信使”这种人面前,她的辩解只会给林锋带来更多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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