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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指挥中心内，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袁朗那句『给我不惜一切代价！挖！』的命令，砸开了所有人心头的闸门。
压抑的情绪瞬间奔涌而出，化作了高效而紧张的行动。
一名戴着厚厚眼镜的工程兵指挥官冲到袁朗面前，摊开一张巨大的地质结构图。
『首长！我们分析了坍塌区域的结构，情况非常不乐观！』
他的手指在图纸上飞快地划着。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高应力点。我们的大型设备一动，很可能会引发二次、甚至三次坍塌！到时候，别说救人，整个山体都可能……』
高城一把推开他，眼睛通红地盯着袁朗。
『我不管什么应力点！我只要我的人！袁朗，你刚才答应了的！』
袁朗没有看他，目光锁定在那名指挥官脸上。
『你的意思是，我们没法挖？』
『不是没法挖！是风险太大！』指挥官急得满头是汗，『我们建议使用小型的液压破碎钳和定向爆破，一点一点地清理。但是这个速度……』
他没说下去，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
那个速度，可能需要几天，甚至几周。
而地下的那三个人，能撑过几个小时？
袁朗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他转向通讯兵。
『接最高指挥部，我要和总长通话。』
通讯兵愣了一下，立刻开始操作。
高城看着袁朗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他知道，袁朗正在用他的军旅生涯做赌注，去争取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他走到一旁，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他把脸埋在双臂里，肩膀无法抑制地颤抖。
『史今……我对不起你……伍六一……我对不起你……』
『我没带好你的兵……我把钢七连的兵……弄丢了……』
他的声音很低，充满了无尽的自责。
没有人去打扰他。
因为每个人都知道，这位七连长，正在经历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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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
黑暗，冰冷，死寂。
许三多已经不知道自己重复了多少次按压和吹气的动作。
他的胳膊酸痛得抬不起来，每一次弯腰都让他的肺部火辣辣地疼。
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流进他的眼睛里，又涩又痛。
他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氧气越来越稀薄了。
他摸了摸林锋的脖子，脉搏依旧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他又爬到成才身边，成才的呼吸也像是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没用的……』
一个声音在他脑子里说。
『放弃吧……你救不了他们……你也活不下去……』
许三多晃了晃脑袋，想把那个声音甩出去。
他想起了史今班长。
班长走的时候说，『三多，要好好活，活出个样来。』
他想起了伍六一。
六一哥断了腿，却笑着说，『只要七连在，我就还在。』
他想起了老连长。
高城总骂他，可每次看他的眼神，都像看自己的亲弟弟。
他想起了林锋。
从新兵连开始，就是林锋一直在拉着他，告诉他怎么走正步，怎么叠被子，怎么成为一个兵。
在草原五班，林锋对他说：『三多，这条路，是通往钢七连的路。』
现在，路塌了。
钢七连的人，被埋在了路下面。
『不……』
许三多用手背狠狠擦了一把脸。
『不能放弃……』
他喃喃自语。
『钢七连……不抛弃……不放弃……』
他重新俯下身，找到林锋胸口的位置，再一次，用尽全身的力气，按了下去。
一下。
两下。
『林锋……你醒醒……』
三十下。
他凑过去，对着林锋的嘴，吹进一口气。
那口气里，带着他自己所剩无几的氧气，和全部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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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指挥中心。
袁朗刚刚放下通讯器，脸色凝重。
『总长给了我们十二个小时。』
他环视众人。
『十二个小时，不惜一切代价。如果十二个小时后，我们还不能建立生命通道，所有大型设备必须撤离，启动最终物理摧毁方案。』
十二个小时。
这是用无数人的前途和生命安全换来的最后期限。
高城站了起来，走到袁朗面前。
『谢谢。』
他只说了两个字，声音沙哑。
袁朗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是战友。』
工程兵指挥官立刻开始下达指令。
『一号钻机准备！从三号通风口垂直向下！目标深度三百米！』
『二组！定向爆破准备！清理主通道的坍塌体！快！』
『生命探测仪！声波探测仪！所有设备功率开到最大！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扫描！』
整个救援现场，变成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一个小时过去了。
钻机钻头因为遇到高密度合金结构，报废了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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