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剑心漩涡的刹那,林荒仿佛坠入了一条由纯粹剑道法则构成的奔腾长河。无数璀璨而危险的符文如同锋利的鱼群,切割着他的混沌领域,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视野被无尽的光芒充斥,神识在这里也受到极大压制,只能勉强感知周身数丈。
这并非简单的空间传送,而是一种法则层面的穿梭,直指剑道本源!
林荒紧握无咎剑,剑身传来清晰的指引感,仿佛游子归乡。他收敛心神,不再抵抗,任由这股力量将他带往漩涡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狂暴的法则乱流骤然平息。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奇异的空间。
这里没有天,没有地,只有一片无垠的、由无数细密剑纹构成的虚空。虚空的中央,悬浮着一柄巨大无比的、半透明的光剑。光剑并非实体,而是由最纯粹的剑道意志与法则凝聚而成,散发出一种审判、裁断、洞悉一切的威严气息。
而在那光剑之前,一道模糊的身影负手而立。他身形挺拔,仿佛本身就是一柄出鞘的利剑,虽看不清面容,但那目光却如同实质,穿透虚空,落在林荒身上,带着一种冰冷刺骨的审视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你来了。”
声音直接在林荒识海中响起,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法则的共振。这声音林荒并不陌生,正是剑帝!但并非完整的意志,更像是一段残留于此地的、蕴含着剑帝部分本源与记忆的烙印。
“剑帝。”林荒持剑而立,目光平静地与那模糊身影对视。无咎剑在他手中微微震颤,传递出敬畏、恐惧,以及一丝深藏的眷恋。
“混沌之子,林凡。”剑帝烙印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身负混沌,吞噬诸帝本源,扰乱八极秩序。更执掌无咎,此剑……曾染你师之血。”
最后一句,如同惊雷,炸响在林荒心间!前世那模糊的弑师画面骤然清晰了几分,一股锥心的痛楚与滔天的怨念几乎要冲破往生灯的守护!
“那非我本意!”林荒低吼,眼中血丝弥漫,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是你们!是你们八人联手布下的局!是你们篡改了我的记忆,扭曲了我的意志!”
剑帝烙印沉默片刻,那模糊的身影似乎波动了一下。
“是与非,对与错,在此地,已无意义。”剑帝烙印缓缓抬起手,指向那柄巨大的光剑,“此乃‘问罪剑心’,乃吾剑道本源显化之一。你既执无咎而来,便需承受此剑心之间。若能渡过,可得吾部分剑道真传,亦可印证你之前世今生。若渡不过……便化作此地养料,滋养吾道。”
话音落下,那巨大的问罪剑心骤然光芒大盛!一道纯粹由剑道意志凝聚的、无形无质却比任何神兵都要锋利的“剑意”,瞬间跨越虚空,直接斩向林荒的道心!
这不是能量的攻击,而是直指本源的拷问!拷问他的过往,他的罪孽,他的道心是否坚定!
林荒只觉得神魂剧震,眼前幻象丛生!
他看到了年幼的妹妹林璎在冰雪中消散,对他伸出小手,眼中含泪……
他看到了授业恩师那难以置信、充满痛惜与失望的眼神,在他手持无咎剑刺入其胸膛的刹那……
他看到了自己被八道锁链贯穿,本源被剥离时,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与无尽的不甘……
他看到了这一世,他吞噬雷震、敖战、风轻舞、炎无极……掠夺他们的血脉与力量,双手沾满血腥……
一幕幕,无论是前世的无奈与悲怆,还是今世的杀戮与掠夺,都化作了最尖锐的拷问,冲击着他的道心,试图让他产生怀疑,产生动摇,产生悔恨!一旦道心出现缝隙,便会被这问罪剑意趁虚而入,彻底瓦解!
“我有何罪?!”林荒猛地抬头,眼中混沌之气疯狂流转,将那无数幻象强行碾碎!“前世之局,乃尔等所设!我亦是棋子,亦是受害者!今世之道,乃我自行选择!弱肉强食,天地法则!我若不争,早已化为枯骨!我所杀者,皆欲杀我之人!我所夺者,皆我成长之资粮!”
他的声音在虚无中回荡,带着一股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心如混沌,可纳万古沧桑,可容善恶因果!过往不咎,未来不迎,唯持本心,行我之道!”
轰!
他体内六大本源之力以前所未有的和谐方式共振,混沌元婴睁开双眼,小手结印,一股执掌根源、超脱善恶、唯我唯真的磅礴道意冲天而起,与那斩来的问罪剑意悍然相撞!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
只有两种截然不同的“道”在最本源的层面进行着最凶险的交锋!
问罪剑意,代表着秩序、审判、裁断,欲要以既定规则衡量一切。
混沌道意,代表着包容、演化、超脱,视规则为虚妄,唯本心是真。
僵持,在虚无中持续。
林荒的道心如同暴风雨中的礁石,承受着一波又一波源自过往罪孽与因果的冲击。他的脸色微微发白,神魂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盛,越来越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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