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国,亚特兰蒂斯皇城,万顷殿。
波塞冬国王斜倚在由整块“海心玉”雕琢而成的王座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他面前悬浮的观天水镜中,映照出的正是魔渊域边缘那片日益扩大的“新绿洲”景象。
看着楚枫岚、萧易等人忙碌的身影,看着那不断侵蚀死寂的盎然生机,他海蓝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与阴郁。
陈岚的陨落、玄尊碑的天降,确实带给他巨大的震撼,甚至一丝兔死狐悲的凛然。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深的、扎根于他统治根基的疑虑。那个曾经与他隔空对弈、让他心生忌惮的老对手,就这么彻底消失了?他留下的这些弟子,这些看似徒劳的挣扎,究竟还有什么意义?难道真如墨菲斯所言,天地间存在着连他也无法完全理解的、更深层的“规则”?
这种不确定感,让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握的海神,感到极其不适。他需要确认,需要重新锚定自己的“正确”。
“看来,陈岚一死,这些蝼蚁便失了方寸,只能在魔渊边缘做些徒劳的苦工。”波塞冬冷哼一声,仿佛在说服自己,语气重新带上了居高临下的漠然,“即便有鲲鹏一时插手,救得他们一时,又能如何?魔渊的死寂根源,岂是区区草木生机能够化解?待天魁鱼彻底复苏,或是极寒再临,一切终将归于虚无。规则,依然是规则。”
他似乎想通过否定楚枫岚等人的努力,来重新巩固自己“规则至上”的信念。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刹那——
水镜之中,异变突生!
只见绿洲边缘,正在演练剑法、熟悉着新得神器【暗月】与自身风雷剑意融合的萧易,似乎心有所感,或许是体内力量澎湃激荡需要宣泄,又或许是潜意识里对前方那片隔绝内外、代表着海神绝对意志的规则障壁积怨已久,他下意识地并指如剑,朝着前方那片无形的、由契约之力引动天地法则形成的绝对屏障,随手轻轻一划!
这一划,看似随意,甚至有些漫不经心。萧易的本意,或许只是想试试新神器加持下,剑气的锋锐程度,并未指望能对这“不可撼动”的规则壁垒造成任何影响。毕竟,之前他全力冲击都无功而返,还遭反噬。
但,就是这轻轻的一划——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地穿透水镜、响彻在寂静万顷殿中的撕裂声,骤然响起!
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狠狠劈在了波塞冬的心头!
水镜之中,只见萧易指尖掠过之处,那道原本无形无质、坚不可摧、代表着“人族不得踏入海族疆域”这条铁律的金色规则障壁,竟然如同一张被利刃划过的脆弱丝绸般,应声裂开了一道长约三尺、边缘闪烁着紊乱法则符文的清晰裂口!
裂口之后,不再是魔渊域的景象,而是清晰可见的海之国外围、那纯净蔚蓝的海水与游弋的鱼群!
虽然那裂口仅仅存在了不到一息,便被强大的天地法则迅速弥合如初,仿佛从未出现过。但那一瞬间的景象,那一声清晰的撕裂声,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烙印在了波塞冬的脑海之中!
“不可能!!!”
波塞冬猛地从王座上弹起!海心玉王座被他失控的力量震得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他英俊的面容瞬间扭曲,海蓝色的瞳孔收缩到了针尖大小,充满了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恐惧!
他死死地盯着水镜中,那个同样看着自己手指、一脸茫然和诧异的萧易,仿佛看到了世间最荒谬、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规则障壁……被……被撕裂了?被一个化神期……随手一划……撕裂了?!”波塞冬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惊骇而变得尖利刺耳,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威严与平静,“这怎么可能?!那是天地法则所化!是契约引动的至高规则!是连炼虚、大乘都无法撼动的绝对壁垒!怎么会……怎么会像纸一样被划开?!”
他无法理解!这完全颠覆了他数千年来根深蒂固的认知!规则,应该是绝对的!是凌驾于一切力量之上的!是他统治海之国、超然物外的最大凭仗!如果规则可以被如此轻易地撕裂,哪怕只是瞬间,那所谓的“绝对”,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是陈岚!一定是陈岚!”波塞冬猛地反应过来,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带着一种被愚弄的狂怒,“是他!那个老东西!他临死前一定在那柄剑上做了手脚!留下了针对规则壁垒的后门!他早就算计好了!他早就知道这壁垒的存在!他这是……这是在向朕示威!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朕,他所拥有的力量,足以……颠覆规则!”
一想到陈岚即便身死,其留下的后手依然能如此轻易地撼动他赖以存在的根基,波塞冬就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天灵盖!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瞬间支离破碎!
“陛下息怒!”一直侍立在旁、如同影子般的墨菲斯主相连忙上前,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障壁瞬间弥合,说明规则主体依旧稳固。萧易此举,或许只是巧合,或是借助了某种一次性消耗的秘宝之力,未必能复现。陛下切不可自乱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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