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外,火把如龙,映照出森严的军阵。一面面高大的“汉”字旌旗和“刘”字帅旗在夜风中猎作响,旗下甲胄鲜明的军队沉默肃立,刀枪反射着冰冷的光泽,将宛城北门围得水泄不通。那股肃杀的气势,远非刚刚被击溃的张勋乱军可比。
城头之上,守军刚刚击退西面的敌人,还未来得及喘息,便又面临如此庞大的正规军压境,顿时一片哗然,刚刚提升的士气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跌入谷底。无数道惊恐不安的目光投向城中太守府的方向。
太守府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林凡看着面前气喘吁吁、脸色惨白的“暗羽”信使,又看向一旁早已没了醉意、嘴角挂着讥诮冷笑的庞统,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轰然压下,几乎令人窒息。
刘表!竟然是刘表!
在这个最要命的时刻,他以“朝廷”和“州牧”的大义名分,带着精锐之师,出现在了宛城之外!名曰“接管”,实为吞并!
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一个坐收渔利的刘景升!
林凡瞬间想通了一切。刘表早就知道了宛城的危机,甚至可能暗中纵容了纪灵的进攻和张勋的叛乱。他等的就是双方两败俱伤,甚至宛城即将陷落的这一刻,再以拯救者和秩序维护者的身份出现,轻而易举地将血战之后的宛城连同所有的战果,一并收入囊中!
如此一来,他既得了地盘和实力,又保全了名声,还能顺势清除刘擎这个潜在的不稳定因素。
好算计!好狠毒!
“先生……”林凡深吸一口气,看向庞统,此刻他能依靠的,唯有这位神鬼莫测的凤雏。
庞统嘿然一笑,小眼睛里闪烁着兴奋与挑战的光芒:“怎么?怕了?刘景升这只老狐狸,倒是比我想的还要沉得住气,也更不要脸皮。不过,他既然来了,咱们总不能闭门不见吧?”
“见自然要见。”林凡迅速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但如何见?以何种身份见?若其强令开城,我军新遭内乱,兵力疲敝,恐难抗拒……”
“开城?凭什么?”庞统嗤笑,“他说奉朝廷旨意就奉朝廷旨意?旨意呢?拿出来看看?他说是荆州牧就是荆州牧?这宛城可是刘擎太守一刀一枪从黄巾和袁术手里打下来的,跟他刘表有个屁关系?城外那些兵,说是汉军,谁知道是不是哪里来的山贼流寇冒充的?”
林凡闻言,眼睛一亮。庞统这是要胡搅蛮缠,死不认账,拖延时间!
“先生的意思是……”
“他不是要见吗?”庞统拍拍屁股站起来,“那就见!但不是他叫我们出去我们就出去,而是请他派个够分量的使者进来谈!咱们就在这城里见他!看他敢不敢进来!”
“若其不肯……”
“不肯?那就说明他心里有鬼!正好让全军将士、全城百姓看看,他们所谓的‘州牧’、‘王师’,是个什么货色!”庞统语气转冷,“再者,你真以为刘景升就敢毫无顾忌地强攻宛城?别忘了,纪灵刚败,袁术还在盯着荆州,曹操在北虎视眈眈,他刘表真要为了一个宛城,把他那点家底和名声全赌上?”
一语点醒梦中人!林凡顿时豁然开朗。刘表此举,本质上是政治讹诈和军事威慑,指望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他必然也顾忌强攻的损失和后续影响。
“元直!”林凡立刻下令,“立刻以主公名义,草拟一份回书。语气要恭谨,但要强调宛城刚经历张勋叛乱,城内局势未靖,恐惊扰天使。故请刘州牧派一位德高望重的使者入城商议交接事宜。同时,将刘表大军压境、欲‘接管’宛城的消息,立刻通报全城!特别是要让城西刚刚平叛下来的将士们都知道!”
“诺!”徐庶领命,立刻前去安排。
庞统赞许地点点头:“小子反应不慢。不仅要拖,还要把水搅浑,拉上全城的人心来做筹码。刘表最爱惜羽毛,这招够他难受的。”
林凡的回书很快被用吊篮送出城外。
消息如同插了翅膀般迅速传遍全城。刚刚经历了一场内乱和 external 威胁的宛城军民,还没来得及庆祝劫后余生,就惊闻“自己人”的大军兵临城下要“接管”,顿时群情汹涌。
尤其是那些刚刚在西门与张勋和神秘黑甲军血战、伤亡惨重的将士们,更是义愤填膺,觉得浴血奋战保卫的家园受到了背叛和羞辱。一时间,城头之上,对城外“王师”的警惕和敌意,甚至超过了之前的敌人。
城外,刘表军中军大帐。
端坐主位的刘表,看着手中那份措辞恭敬却绵里藏针的回书,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年约五旬,面容清癯,带着儒雅之气,但此刻那双眼睛却闪烁着恼怒和寒意。
下首坐着蒯越、蔡瑁等荆州实权人物。
“好个刘擎!好个林凡!”刘表将回书摔在案上,“城内局势未靖?恐惊天使?分明是托词!欲负隅顽抗!”
蔡瑁冷哼一声,抱拳道:“主公,何须与他们多言!宛城新遭战乱,守军疲惫,我军大军压境,正当一鼓作气,攻克此城!看他们还敢不敢耍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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