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牛山,葫芦谷。
时间在血腥的厮杀中仿佛被拉长,每一息都充斥着绝望的哀嚎与兵刃碰撞的刺耳声响。蔡中带来的两千五百兵马,此刻已折损近半。狭窄的谷地尸骸枕籍,鲜血染红了山石与枯草,伤者的呻吟与垂死的呜咽交织成地狱般的乐章。
蔡中早已没了出征时的意气风发,他龟缩在亲兵用盾牌勉强组成的简陋圆阵中心,华丽的铠甲上沾满了泥污和不知是谁溅上的血点,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耳边不断传来部下凄厉的惨叫和伏牛山贼寇那如同鬼嚎般的喊杀声,每一次都让他如同惊弓之鸟,猛地一颤。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他声音嘶哑地尖叫着,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援军!宛城的援军怎么还没到?!再放响箭!快放!”
又一支求援响箭带着凄惶的尖啸射向天空,却很快被山谷上空的杀气压了下去。
那员老成的副将浑身浴血,左臂被流矢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他踉跄着冲到蔡中面前,急声道:“将军!不能再等了!敌军居高临下,弓弩犀利,滚木礌石无穷无尽!我军挤在这绝地,毫无还手之力!必须立刻集中所有兵力,不惜代价向西侧缓坡突围!或许尚有一线生机!若等宛城援军,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矣!”
“突围?”蔡中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那……那若是援军到了,我们却走了,岂非……”
“将军!”副将几乎是在怒吼,“刘擎巴不得我等全军覆没!怎会真心来救?!那响箭放出已近一个时辰,可有半个人影?!这是借刀杀人之计啊!我等皆中了刘擎和林凡的奸计了!”
蔡中如遭雷击,虽然蠢钝,但到了生死关头,这点浅显的道理终于被他想了明白。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涌上天灵盖,伴随着的是被戏耍、被抛弃的巨大愤怒和恐惧。
“刘擎!林凡!狗贼!安敢欺我!”他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但随即又被一块砸落在附近、溅起漫天血泥的巨石吓得缩回了脖子,“突围!对!突围!快!向西边冲!”
求生的本能终于压过了一切,蔡中在手下的搀扶下爬上一匹战马,残存的蔡军在他的命令下,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发疯般地向西侧缓坡发起了决死冲锋。
然而,伏牛山的贼寇似乎早已料到他们的动向。西侧缓坡上的箭矢和滚木瞬间变得更加密集,无数蔡军士兵如同割麦子般倒下。更令人绝望的是,缓坡之上,赫然出现了一支约数百人的贼寇生力军,他们衣甲相对整齐,手持长枪大盾,结成了严密的防御阵型,彻底堵死了这条唯一的生路!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那支贼寇口中喊出的,竟然是类似官军的战号!虽然语调有些古怪,但那凛冽的杀意和严整的阵型,绝非寻常山匪!
最后的希望破灭。蔡中军彻底崩溃了。士兵们失去了所有斗志,要么跪地投降,要么像无头苍蝇般乱跑,然后被毫不留情地射杀或砍倒。
那员副将见状,长叹一声,知道大势已去,挥刀试图做最后抵抗,却被数支长枪同时刺穿,壮烈殉职。
蔡中在亲兵的死命护卫下,勉强退回到谷底中央,身边只剩下不足百人,个个带伤,面露绝望。
山谷之上的喊杀声渐渐停歇,伏牛山的贼寇们并没有立刻冲下来剿杀残敌,而是如同看着瓮中之鳖般,带着戏谑和残忍的目光,俯瞰着这最后的小圈子。一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笼罩下来。
就在这时,山谷东侧入口处,终于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和喧哗声!一面“刘”字大旗缓缓出现!
宛城的“援军”,终于在一切即将尘埃落定之时,“艰难”地赶到了!
为首的牙将看着谷内如同屠宰场般的惨状,脸上露出“惊骇”与“悲痛”的表情,大声喊道:“蔡将军!末将来迟!末将来迟了啊!贼寇势大,山路难行,我等拼死赶来……这……这可如何是好!”
蔡中看到那面旗帜,如同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顾不上计较对方来迟,声嘶力竭地哭喊道:“快!快攻进来!救本将军出去!快啊!”
那牙将却面露“难色”,看着山谷两侧严阵以待、弓弩蓄势待发的贼寇, “犹豫”道:“将军!贼人据守险要,兵力不明,我军贸然进攻,恐遭埋伏,徒增伤亡啊!不若……不若末将在此与贼人对峙,牵制其兵力,将军可趁机……再次尝试突围?”他手指的方向,依旧是那死亡西坡。
蔡中一听,气得差点吐血,这分明还是让他去送死!
就在谷内陷入最后绝望的僵持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几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正利用山谷上方复杂的地形和植被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着伏牛山贼寇埋伏区域的侧后方迂回渗透。
他们是“暗羽”中最精锐的成员,奉命趁乱潜入,执行军师林凡的直接命令:近距离观察贼寇虚实,特别是其指挥系统、装备细节、人员构成,并尽可能确认其首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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