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西,岘山南麓。
时值冬末,寒风依旧料峭,但这一日的天空却难得地放晴,阳光透过薄云,洒在刚刚修缮一新的刘表墓园之上,为这片肃穆之地增添了几分庄重与暖意。高大的石阙、神道两旁新植的松柏、以及那座以青石垒砌、规制宏大的坟冢,无不显示着操办者的用心与对逝者的尊崇。这里,即将举行前荆州牧、成武侯刘表的正式葬礼。
墓园内外,白幡招展,甲士肃立。林凡采纳了庞统之策,将这场葬礼的规格办得极高,几乎完全依照诸侯之礼,一方面是为了表达对刘表这位统治荆州近二十年的旧主的尊重,另一方面,更是做给所有荆州士民、尤其是那些仍在观望的士族看的。
辰时刚过,参加葬礼的人群便开始陆续抵达。原刘表麾下的旧臣故吏,无论此刻是否已在林凡麾下任职,大多身着素服,面容悲戚而来。其中不少人看到这隆重的场面,想起刘表昔日恩遇,不禁触景生情,低声啜泣起来。一些在蔡瑁、曹操时期受到打压而隐居的官员,也纷纷现身,他们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政治信号。
林凡与刘擎作为主办者,早早便立于墓前主位等候。林凡一身玄色深衣,仅以素带束腰,神色沉静肃穆。刘擎则身着诸侯祭服,表情凝重。徐文、庞统、周卓、邓义等核心文武分列两侧。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时地瞟向通往墓园的主路,等待着那些真正能影响荆州未来格局的人物出现。
最先到来的重量级人物,是江夏太守黄祖派来的代表,一位年长的族老。他代表刘琦公子和黄祖,向刘表灵位敬献祭品,言辞恳切,对林凡主办如此规格的葬礼表示了感谢,但也隐隐强调了刘琦作为刘表长子的身份。林凡与之简短交谈,态度客气,但并未深入涉及荆州归属等敏感话题。
紧接着,一阵略显喧哗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只见一队盔甲鲜明、打着“孙”字旗号的骑兵护卫着一辆华盖马车驶来。车帘掀开,下来的正是江东使者吕范,与他同来的,还有一位气度不凡、眼神略带倨傲的年轻文官,乃是周瑜派来的另一位心腹,名为严峻。
吕范和严峻上前,依礼祭拜。完毕后,严峻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林凡身上,拱手道:“林军师果然信人,如此厚葬景升公,足见心意。周都督闻之,亦感欣慰。只是……”他话锋一转,声音提高了几分,足以让周围不少人都听到,“景升公在天之灵,若知这荆州基业,已非其子嗣所能承继,不知是否会安然瞑目?”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寂静,连低声的啜泣都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凡和严峻身上。周瑜方面果然不甘寂寞,选择在这样一个公开场合,再次发难,意图搅局,削弱林凡通过葬礼积累的政治资本。
林凡面色不变,尚未开口,站在他身侧的庞统却向前一步,他那独特的沙哑嗓音响起,带着一丝讥诮:“严先生此言差矣!景升公若在天有灵,首要痛恨者,当是那鸩弑其身的蔡瑁、张允二贼!其次,当是那趁虚而入、迫使其子献土的曹孟德!幸赖林军师与刘镇南,驱除国贼,光复襄阳,诛杀元凶,方能今日于此,以诸侯之礼,风风光光送景升公最后一程!此乃告慰英灵,何来不能瞑目之说?莫非在周都督眼中,让景升公基业继续被国贼或其爪牙把持,反倒能令景升公安息不成?”
庞统言辞犀利,直接将问题的矛头引回了蔡瑁、曹操身上,并点明了林凡“复仇”、“光复”的功绩,反而将严峻置于一个尴尬的位置。
严峻脸色一僵,强辩道:“庞先生巧言令色!刘琦公子尚在江夏,景升公基业,自当由公子继承,此乃人伦常理!”
这时,林凡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刘琦公子,景升公骨血,吾等自当敬重,江夏亦需公子坐镇。然,景升公之基业,非止一城一地,乃是这荆襄九郡的安宁与百姓的福祉!曹贼虽退,然北患未除,强邻环伺。凡与刘镇南,受陛下(象征性)之托,总督荆豫,首要之责,便是保境安民,延续景升公遗志,使荆襄之地,不再受战火蹂躏!此心此志,天日可表,相信景升公在天之灵,亦能明鉴!”
他这番话,避开了直接与刘琦争夺继承权的敏感问题,而是将“基业”拔高到“荆襄安宁”和“百姓福祉”的层面,强调了自己和刘擎的责任与抱负,格局顿时宏大起来,让人难以反驳。
严峻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吕范悄悄拉了一下衣袖。吕范深知在此场合继续纠缠,非但占不到便宜,反而会显得江东气量狭小,不尊重逝者。他连忙打圆场道:“林军师与庞先生所言甚是,保境安民,确是当务之急。我等亦是心系荆州安宁,方才多言,还望军师勿怪。”
一场潜在的风波,被林凡和庞统联手化解。在场众多荆州旧臣,见林凡应对得体,既维护了自身立场,又未失对刘表的尊重,不少人暗自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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