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与祭坛凹槽严丝合缝的刹那,仿佛触动了某个沉睡了数百年的机构。并非想象中的剧烈震动或震耳欲聋的轰鸣,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源自地脉深处的嗡鸣。这声音并不刺耳,却让在场每个人的心脏都随之共振,血液流速都不由自主地加快。
祭坛上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刻痕,此刻如同被注入了水银般,逐一亮起,泛起清冷而纯粹的青光。光芒沿着既定的轨迹流淌,勾勒出一幅庞大而繁复的星图,其上的星辰并非静止,而是在缓慢地、遵循着某种古老韵律运行着。整个未央宫大殿被这片青蒙蒙的星辉笼罩,空气中弥漫的腐臭和魔气仿佛被净化了一般,变得稀薄了许多。
殿顶积年的尘埃簌簌落下,在星辉中飞舞,如同迷离的星尘。而那些原本如同雕塑般跪拜在祭坛周围、身着破烂朝服的行尸走肉,此刻仿佛被这星图的力量惊醒,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似人声的低吼,僵硬地、缓慢地站起身。数十双空洞无神,却又隐隐泛着红光的眼睛,齐刷刷地转向了祭坛中央,锁定了站在那里的林凡。
“保护祭坛!拦住它们!”夏侯渊虽惊不乱,久经沙场的本能让他瞬间做出反应。他与许褚一左一右,如同两尊门神,牢牢扼守住通往祭坛顶部的石阶。刀光闪处,几个最先扑上来的腐化官员被凌厉的刀气斩为两段。没有惨叫,只有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以及飞溅而出的、散发着恶臭的浓稠黑血。这些黑血溅落在祭坛的石阶上,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但祭坛本身的青光一闪,便将那污秽净化。
法正羽扇轻挥,脚下步法变幻,迅速在祭坛周围布下一个小型的八阵图虚影,虽因仓促而威力不全,却也有效迟滞了那些行尸走肉的动作,让它们如同陷入泥沼,步履维艰。
林凡无暇他顾,他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与这祭坛、与那逐渐清晰的星图的共鸣之中。他感到怀中的那柄明堂短剑灼热得烫人,仿佛要融入他的骨血。他刚将短剑取出,它便“嗡”的一声自动脱手,悬浮在祭坛正上方,剑尖朝下,与星图最中心、也是最明亮的那颗星辰虚影完美重合。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祭坛中央,那星图光芒最盛处,竟然有一个浅浅的、与人体轮廓相似的凹陷。他心中一动,立刻将重伤昏迷的影月小心翼翼地抱起,轻轻放入那凹陷之中。
奇迹发生了。
影月躺下的瞬间,她身体似乎与那凹陷完美契合。祭坛流转的青光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温柔地包裹住她的身躯,尤其是她胸口那不断蔓延、侵蚀生机的黑色咒印。那咒印在青光的照耀下,如同被炙烤的冰雪,蔓延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下来,颜色也淡去了些许,虽然未能根除,但显然被有效地抑制住了。
“这祭坛…似乎在吸收转化她身上的魔气?”法正一边维持着阵法,一边惊讶地观察着这一幕。这超出了他对道术和阵法的理解,这祭坛的力量似乎更为古老和本源。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殿门处,被无为道人自爆暂时阻挡的董卓与司马懿,已然冲破了弥漫的烟尘与碎石,踏入了大殿。当董卓那铜铃般的魔眼看到已然启动、星图流转的祭坛,以及悬浮在空中的明堂短剑时,他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咆哮,那咆哮声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住手!你们这些蠢货!快停下!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释放什么!那不是希望,是灾厄!”董卓庞大的魔躯因愤怒而颤抖,周身魔气汹涌澎湃,将靠近他的几具行尸都震成了齑粉。
与他不同的是,司马懿看到这一幕,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极度的震惊,随即目光便死死锁定在那愈发清晰的星图虚影上,眼神深处闪烁着难以言喻的贪婪与算计。他忽然开口道:“不,丞相,或许…这样更好。”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冷静,与董卓的狂怒形成鲜明对比,“让星盘彻底现世,脱离这古老的封印,我们才能真正地掌控它,窥探其蕴含的天地至理与无上伟力!而非像现在这样,只能借助其逸散的微末力量,还要时刻被其压制!”
祭坛的光芒在司马懿话音落下后,达到了一个顶峰。整个星图彻底凝实,仿佛由虚幻的光影化为了真实的星河,悬浮在未央宫的大殿穹顶之下。星辰运转,轨迹玄奥,散发着苍茫、浩瀚、令人心生敬畏的气息。
林凡感到自己与那星图,与那明堂短剑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催促着他,一个古老而晦涩的音节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的脑海。
他不再犹豫,咬破自己的指尖,挤出一滴殷红的血珠。那血珠并非简单滴落,而是在离开他指尖的瞬间,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精准地射向悬浮的短剑。
“以吾汉室血脉,承星宿之命,启!”
血珠融入剑身铭文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所有流转的光芒,所有运行的星辰虚影,都以那短剑为核心,疯狂地向内坍缩、汇聚!刺目的青光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唯有林凡,透过指缝,清晰地看到,在那光芒的核心,一个物体正缓缓从祭坛中心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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