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传来的“隆隆”异响,如同沉睡巨兽的鼾声,沉闷而压抑,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心神。刚刚经历箭雨袭击的惊魂未定,此刻又被这来自脚下的未知声响所震慑,即便是久经沙场的悍卒,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惊疑与恐惧。这荒山破庙,竟真的内藏乾坤!
“地……地下有东西!”
“是……是那些鬼影的老巢吗?”
“军师,此地诡异,不宜久留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残存的队伍中蔓延。几名士卒下意识地后退,仿佛脚下坚实的大地随时会裂开,钻出噬人的妖魔。
“噤声!”林凡厉声低喝,强行压下手臂伤口传来的刺痛和心头的悸动。他目光死死盯住那座在夜色中沉默如巨兽的破庙,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地下通道?密室?这完全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此地绝非简单的刺客临时据点,而是一个经营已久、功能完备的秘密基地!那“鬼影”组织,所图必然极大!
“徐凡!清点人数,救治伤员,原地构筑简易防御!”林凡迅速下令,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其他人,以战斗队形散开,警戒四周,重点监视破庙方向及我们来的路径!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动,更不许发出任何不必要的声响!”
命令下达,训练有素的士卒们立刻行动起来,尽管心中恐惧,却依旧依令而行,展现出良好的纪律性。伤者被拖到岩石后简单包扎,其余人则依托树木、石块,弓弩上弦,刀剑出鞘,警惕地注视着黑暗中的每一个角落。
林凡则带着徐凡和那名最先听到异响的白波老兵,再次小心翼翼地靠近竹林边缘,尽可能地将耳朵贴近地面,试图捕捉更多来自地底的信息。
那“隆隆”声时断时续,仿佛某种沉重的机关在缓慢运转,其间还夹杂着细微的、仿佛金属锁链摩擦的“嘎吱”声。声音的来源,确实集中在破庙的正下方,并且……似乎在向着西南方向缓慢移动!
“军师,听这动静,下面……恐怕不小。”白波老兵脸色凝重,常年山林生活的经验让他对地脉动静更为敏感,“像是有……大家伙在动。”
林凡站起身,目光投向破庙那黑洞洞的、如同巨口般的山门。强行攻进去?对方占据地利,弩箭犀利,无异于以卵击石。放任不管?这地下的秘密如同毒刺,不拔除则寝食难安。
“必须想办法进去!”林凡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但不能从正面。”
他仔细观察着破庙周围的地形。庙宇依山而建,其后便是陡峭的崖壁。或许……可以从侧面或者后方寻找突破口?
“你,”林凡指向那名白波老兵,“带几个人,绕到庙后和两侧,看看有没有其他入口,比如狗洞、坍塌的墙垣,或者……通风口之类!注意隐蔽,一旦发现异常,立刻撤回,不得恋战!”
“是!”老兵领命,立刻点了三名身手敏捷、善于攀援的同伴,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没入侧方的黑暗之中。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破庙依旧死寂,唯有地底那隐约的“隆隆”声,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不断地提醒着众人此地的凶险。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每一次林鸟惊飞,每一次枯枝断裂,都让人的心弦为之紧绷。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派去探查的四人终于返回,人人脸上都带着一丝兴奋与惊异。
“军师!有发现!”那白波老兵压低声音,急促地回禀,“庙后崖壁之下,靠近山根的地方,有一处极其隐蔽的裂缝!被藤蔓和乱石遮掩,若非仔细查找,绝难发现!裂缝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但其内……似乎有微弱的风透出,而且……隐隐能听到里面的动静更清晰些!”
裂缝!通风口!这无疑是天赐的入口!
林凡精神一振,立刻追问:“可能通行?有无守卫?”
“裂缝外并无守卫,里面黑黢黢的,看不真切。但据小的判断,既然有风,里面必然有空间,而且可能通往庙宇地基之下。只是……里面情况不明,风险极大!”
风险?林凡心中冷笑,如今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之上,又何惧再多一分风险?
“走!带路!”他毫不犹豫地下令,随即看向徐凡,“徐凡,你带大部人马在此接应,严密监视庙宇正面动向。若听到里面有厮杀声,或看到我发出的信号,不必犹豫,立刻强攻山门,制造混乱!”
“军师!您要亲自进去?万万不可!”徐凡大惊失色,“让末将带人进去查探便是!”
“不,我必须亲自进去。”林凡摇头,语气斩钉截铁,“里面的情况可能极其复杂,非我亲见,难以判断。放心,我不会贸然行事。” 他点了包括那名白波老兵在内的十名最精锐、最擅长近身搏杀与潜伏的士卒,“你们十个,随我进去。记住,进去之后,一切听我号令,没有我的指示,不许出声,不许妄动!”
“诺!”十人低声应命,眼神中既有紧张,更有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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