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承载着阴毒与阴谋的桑皮纸残片,在林凡指尖仿佛有千钧之重,其上寥寥几味药材的名称,如同恶鬼勾勒的符咒,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附子”、“番木鳖”……这些字眼在他脑中盘旋,与刘琦“突发恶疾、呕血而亡”的讯息交织碰撞,几乎可以肯定,那位年轻而孱弱的州牧继承人,绝非简单的病故!
“州牧府……未标识的马车……”林凡低声重复着石韬带来的信息,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这重重迷雾,直视那隐藏在黑暗中的毒手,“能在蔡瑁严密封锁、重重戒备的州牧府内,悄无声息地开出这等催命药方,其人所处位置,定然不低!甚至可能……就是蔡瑁核心圈子中的某人!或者,是蔡瑁本人授意?!”
这个推断让林凡自己都感到一阵寒意。若真是蔡瑁所为,那此獠的心性之狠毒、手段之决绝,远超外界预估。为了扫清投降曹操的最后障碍,他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行此鸩杀少主之举!
石韬脸色苍白,声音带着后怕:“军师,若此事为真,那蔡瑁……已与疯魔无异!他如今手握襄阳大权,掌控水陆兵马,若再无所顾忌……荆襄恐遭滔天大劫!我们必须立刻将此事公之于众,揭露其禽兽面目!”
“揭露?仅凭这一张来历不明、字迹模糊的残片?”林凡缓缓摇头,将残片小心翼翼地收纳入一个贴身锦囊之中,“谁会信?蔡瑁完全可以矢口否认,甚至反诬我等伪造证据,构陷于他。届时,打草惊蛇,这唯一的线索恐怕也会立刻断掉。”
他走到岩洞入口,望着谷外依旧沉沉的夜色,语气凝重:“此事,需暗中查证,找到更确凿的证据,或者……找到那个开方之人!眼下,我们既已知晓刘琦之死另有隐情,便可加以利用。‘流火’计划照常进行,将‘蔡瑁鸩杀刘琦’的流言散播出去,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即便无法立刻扳倒他,也要在他和曹操之间,在荆州士民心中,埋下一根深深的刺!”
晨曦再次降临鹿门山,驱散了部分夜色的阴霾,却驱不散笼罩在栖霞谷上空的凝重气氛。林凡一夜未眠,与石韬、徐凡等人反复推敲着后续行动。
“军师,按照您的吩咐,‘流火’计划已全面启动。我们的人正在襄阳、江陵、乃至周边县城散播消息,重点强调蔡瑁为献州求荣,不惜鸩杀故主之子,人神共愤。”一名负责情报的校尉前来禀报。
“效果如何?”林凡问道。
“起初民众多是不信,但……结合刘琦公子突然病故,以及蔡瑁此前封锁消息、软禁近臣等行为,已有不少士人百姓开始私下议论,人心浮动。尤其是一些原本忠于刘景升的旧吏,反应尤为激烈。”
“很好!”林凡点头,“继续加一把火!可以编造得更具体些,比如‘蔡瑁派心腹管家亲自监督灌药’、‘刘琦公子临终前痛骂蔡瑁忘恩负义’等等,细节越丰富,越容易让人相信!”
“另外,”林凡看向徐凡,“派往江夏联络文聘的人,有消息了吗?”
徐凡摇头:“尚未回报。江夏如今必然戒备森严,消息传递困难。”
林凡沉吟片刻,道:“无妨。文聘是聪明人,刘琦一死,他与黄祖便成了无根之萍,蔡瑁绝不会容他们。只要我们的使者能见到他,陈明利害,他应该知道如何选择。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展现出我们的价值和我们仍在积极行动的姿态,让他们看到希望。”
就在这时,谷外负责警戒的郭大派人传来消息:发现一队约百余人的队伍,打着荆州军的旗号,正沿着山道向栖霞谷方向而来,但其队形松散,衣甲不整,不像是来进攻的,倒像是……溃兵?
溃兵?林凡心中一动,立刻吩咐:“放他们过来,但严密监视,收缴兵器,带其头目前来见我。”
不多时,一名约三十岁年纪、脸上带着一道新鲜刀疤、神色惊惶中带着愤懑的荆州军司马,被带到了林凡面前。
“末将……原南郡都尉麾下司马,赵诚,拜见林军师!”那司马见到林凡,连忙单膝跪地,声音沙哑。
“赵司马请起。”林凡虚扶一下,问道,“你等从何而来?为何如此狼狈?”
赵诚脸上露出悲愤之色,咬牙道:“回军师,末将等原本驻守宜城。昨日夜间,突然接到襄阳……不,是蔡瑁那逆贼传来的钧令,言……言刘琦公子病故,江夏无主,命我等即刻拔营,南下‘接收’江夏防务,并……并伺机控制文聘、黄祖所部,若其抗命,便可……便可就地格杀!”
林凡与石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蔡瑁的动作好快!刘琦尸骨未寒,他就迫不及待地要对其残余势力下手了!
赵诚继续道:“我等虽觉此令蹊跷,但军令难违。谁知今日清晨,行军至荆山腹地时,竟突遭不明兵马伏击!对方人数不多,但极其悍勇,战术刁钻,专杀军官,焚毁粮草!我军猝不及防,加之……加之军中本就对蔡瑁鸩杀少主的流言将信将疑,士气低落,竟……竟一触即溃!末将拼死才带着这百余名弟兄杀出重围,慌不择路,逃到了这鹿门山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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