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涧东侧崖顶,夜风呼啸,带着刺骨的寒意,却也吹散了部分萦绕在幸存将士心头的绝望阴霾。脚下深处,谷口方向传来的喊杀声与战鼓声依旧激烈,那是第一梯队的弟兄们在用生命为他们争取时间,执行着注定无法生还的诱敌任务。每一次鼓声的擂响,都像重锤敲在崖顶每个人的心上,混合着悲怆与一股亟待宣泄的复仇怒火。
林凡迎风而立,染血的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目光如炬,扫视着刚刚经历生死攀爬、惊魂未定却眼神逐渐变得凶狠的两千余将士。这些士卒,是南阳军最后的筋骨,是经历了博望坡血战、鹰嘴涧绝境筛选后残存下来的悍卒,此刻求生的本能与袍泽喋血的愤懑交织,正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来宣泄。
“弟兄们!”林凡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风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冰冷的、煽动人心的力量,“我们都看见了!谷下的弟兄们,正在用他们的血,为我们争取生机!蔡瑁老贼,背主求荣,张允匹夫,助纣为虐,堵我生路,欲将我等尽数屠戮于此,向曹操摇尾邀功!你们说,这笔血债,该不该讨?!”
“讨!讨!讨!”压抑的怒吼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崖顶汇聚成一股凛冽的杀意。
“曹仁大军环伺在侧,视我等如瓮中之鳖!你们说,我等是该如丧家之犬般仓皇远遁,还是该亮出獠牙,让他们知道,南阳男儿,宁死不屈,更有仇必报?!”林凡的声音陡然拔高,佩剑“锵”地一声出鞘,雪亮的剑锋在黯淡的夜色中划出一道寒芒,直指下方谷口外那片灯火通明、人影幢幢的荆州军阵地。
“报仇!报仇!报仇!”怒吼声震四野,连呼啸的寒风似乎都被这股决死的战意所慑。
“好!”林凡剑锋回转,目光落在肃立待命的郭大与徐凡身上,“郭壮士!你部熟悉山林,悍勇无双,为我军前锋!目标,张允中军大帐,给我直插进去,搅他个天翻地覆!”
“徐凡!你率亲卫营及我军中善战锐士,紧随郭壮士之后,扩大战果,分割敌军,专司斩杀其军官,摧毁其指挥!”
“其余各部,随我压阵,以雷霆之势,碾碎一切敢于阻挡之敌!此战,不要俘虏,不要辎重,只要张允的人头,只要荆州兵胆寒!”
“诺!”以郭大和徐凡为首,所有将领轰然应命,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林凡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最后看了一眼脚下那片承载了太多死亡与挣扎的鹰嘴涧,猛地挥剑前指:
“出发!”
两千五百余名刚刚脱离绝境的悍卒,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洪流,沿着郭大等人探明的险峻山径,悄无声息地向山下张允大营的侧后翼扑去。他们放弃了所有不必要的负重,只带着最锋利的兵刃和最炽烈的杀意。山林成为了他们最好的掩护,夜色的帷幕遮蔽了他们的行踪。
张允及其麾下的荆州兵,此刻的注意力完全被鹰嘴涧谷口内那“声势浩大”的突围佯攻所吸引。他们紧张地注视着谷口,弓弩手引而不发,长枪兵结成密集的枪阵,准备迎接南阳军的“垂死一击”。他们绝然没有想到,致命的威胁并非来自眼前的谷口,而是来自他们视为天堑的、鹰嘴涧侧后那黑暗的崇山峻岭。
郭大一马当先,他麾下的白波旧部果然名不虚传,在山林间奔走如飞,动作迅捷如鬼魅。他们如同融入夜色的狼群,精准而高效地清除了几处外围的荆州军暗哨,没有发出任何警报。
当郭大部如同神兵天降般,猛地从荆州军阵地侧后方的山林中咆哮着冲出时,整个张允大营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之中。这些荆州兵本是水军居多,陆战并非所长,加之毫无防备,面对这群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浑身散发着血腥与煞气的亡命之徒,许多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砍翻在地。
“敌袭!后面!敌袭!”
“是南阳军!他们从山上下来了!”
“快!挡住他们!”
惊慌失措的呼喊声、凄厉的惨叫声、兵刃猛烈撞击的声音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战鼓与喊杀,成为了这片战场的主旋律。郭大手持一柄厚重的环首刀,刀光闪处,必有一名荆州兵溅血倒地,他如同虎入羊群,径直朝着中军那面醒目的“张”字大旗所在的位置杀去。其麾下的白波勇士更是悍勇无比,三人一组,五人一队,相互配合,在荆州军营中左冲右突,肆意砍杀,专挑人多和旗帜鲜明处冲击,极大地加剧了混乱。
紧随其后的徐凡,率领着南阳军中最精锐的力量,如同手术刀般切入战场。他们不似白波军那般散乱冲杀,而是保持着相对严整的队形,弓弩齐射开路,长枪突刺跟进,专门寻找并斩杀那些试图组织抵抗的荆州军官和旗手。有效的指挥节点被一个个拔除,使得荆州军的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
林凡率领主力压上时,战斗已经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荆州军完全被打懵了,许多人甚至还没搞清楚敌人究竟从哪里来,有多少人,就在自相践踏和无情砍杀中丧失了性命。营中的火光开始四处燃起,那是南阳军故意纵火,进一步制造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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