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城至博望坡的官道上,烟尘滚滚,蹄声如雷。曹字大纛在初春的寒风中猎猎作响,旗下,曹仁端坐于高头骏马之上,铁甲泛着冷冽的幽光。他面容沉毅,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前方逐渐起伏的丘陵地势。两万精锐,步骑混杂,行列严整,如同一条巨大的黑色蟒蛇,在这片饱经战火蹂躏的土地上蜿蜒前行,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将军,前方三十里便是博望坡,据探马来报,南阳军已在坡上设立壁垒,守将乃高顺。”副将吕虔策马靠近,声音洪亮,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高顺虽有名声,但其麾下多为新募之卒,岂能当我虎豹之锐?末将请令,率前锋叩关,试其虚实!”
曹仁微微抬手,目光依旧锁定远方那片朦胧的山影:“吕将军稍安勿躁。林凡此人,狡诈多智,不可轻敌。博望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彼既敢在此设防,必有倚仗。传令下去,全军缓行,多派斥候,探查左右山林,谨防埋伏。”他用兵向来沉稳,深得曹操“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的精髓,绝不因对手看似弱小而行险躁进。
与此同时,博望坡南阳军壁垒之上,气氛凝重如铁。高顺按剑而立,身姿挺拔如松,冷峻的目光透过垛口,仿佛已能看到远方天际线上那逐渐弥漫开来的尘头。他身上那套经过林凡提议改良的札甲,在稀薄的日光下泛着哑光,更添几分肃杀。
“将军,曹军前锋已过二十里亭,看旗号是吕虔所部,约三千人,多为轻骑。”斥候校尉单膝跪地,语速极快地禀报。
高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颔首,声音沉稳有力,清晰地传遍整个壁垒:“传令,弩手上弦,据高据守,无我号令,不得妄动。滚木礌石,检查一遍。告诉弟兄们,曹军人多,但我们占着地利,身后就是家园父老,一步也不能退!”他的命令简洁明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让原本因敌军势大而有些骚动的新兵们渐渐安定下来。
壁垒之后,临时挖掘的藏兵洞内,更多的南阳军士卒紧握着手中的长矛环首刀,屏息以待。他们中许多人的脸上还带着稚嫩与紧张,但眼神在高顺平日严苛的训练与此刻沉稳的指挥下,也逐渐燃起战意。这里是他们的第一道防线,也可能是最后一道。
宛城郡守府内,虽远离前线百里,但紧张的气氛丝毫不亚于博望坡。军报如同雪片般飞来,每一封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军师,曹仁用兵谨慎,大军缓行,斥候四出,我军在博望坡外围设下的几处小型疑兵和陷阱,皆被其识破,未能起到阻滞之效。”石韬指着沙盘上代表曹军行动的黑色小旗,眉头紧锁,“看其态势,是打算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凭借绝对的实力碾压过来。”
林凡站在沙盘前,凝视着博望坡那标志性的狭窄地形,手指轻轻敲打着盘沿:“曹仁不愧为曹营砥柱,不为小利所动。他想逼我们与他正面消耗,这正是我们最不愿看到的局面。”他沉吟片刻,抬头看向侍立一旁的徐凡,“新野那边,还没有诸葛亮的消息?”
“回军师,尚无确切消息。‘潜蛟’小组仍在全力搜寻,但伏牛山一带地形复杂,搜索难度极大。关羽所部进入山区后,也如同泥牛入海,失去了踪迹。”徐凡的语气带着一丝沮丧。
林凡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诸葛亮和关羽的消失,如同两根刺,扎在他的战略布局之中,让他无法全心应对北面的压力。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回曹仁身上。
“曹仁想稳,我们偏不让他稳。”林凡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传令给高顺,吕虔若来叩关,可依险据守,挫其锐气。但守到日落前,需‘力有不逮’,佯装弩箭不足,士气低落,许败一阵,放弃前沿第一道壁垒,退守第二道防线。”
“示敌以弱?”石韬若有所悟。
“不错。”林凡点头,“曹仁谨慎,但吕虔性急,初战若遇顽强抵抗,曹仁会更加小心。若我军‘不堪一击’,则可能助长其骄横之气,尤其是吕虔。一旦他们以为我军不过如此,推进速度必然加快,这其间,便会出现破绽。另外,令‘暗羽’在曹军后方散布流言,就说……刘备已与刘琦联合,欲趁曹军南下,袭取许都。”
“此计甚妙!”石韬眼中精光一闪,“许都乃曹操根本,纵知流言多半为虚,曹仁也绝不敢完全无视,必会分心后方,其攻势或可稍缓。”
计议已定,命令迅速传出。林凡的目光再次落回沙盘,仿佛要透过那小小的模型,看到百里之外即将爆发的血战。
博望坡前,战鼓擂响,声震四野。
吕虔率领的三千前锋,在试探性的几轮箭雨之后,见守军反击稀疏,果然士气大振。“高顺徒有虚名耳!儿郎们,随我破敌!”吕虔大笑,挥刀直指前方看似摇摇欲坠的南阳军壁垒。
曹军士卒发喊,如同潮水般涌向山坡。箭矢在空中交错飞舞,滚木礌石带着轰隆隆的巨响砸落,不断有曹军惨叫着倒下,但更多的敌人踩着同伴的尸体,疯狂向上攀爬。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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