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谷深处的硫磺蒸汽愈发浓稠,暗红色的岩浆在沟壑间缓慢蠕动,发出咕嘟的闷响,像是大地深处某种巨兽的消化声。任天齐与苏璃霜推着那辆沉重的矿车,金属车轮碾过凹凸不平的矿渣地面,发出刺耳的嘎吱声,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砧上。
越往里走,人工开凿的痕迹就越发明显。两侧峭壁上不再是天然的裂痕,而是被粗暴地凿出了通道,镶嵌着粗糙的金属支架,上面悬挂着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齿轮和链条,有些还在缓慢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空气中弥漫的不仅仅是硫磺味,更夹杂着一种……活物被灼烧的焦臭。
任天齐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扫视四周。他身上那套粗糙的金属外甲硌得生疼,油污和锈迹的味道混合着自身的汗味,直冲鼻腔。他能感觉到背上阮清歌微弱的呼吸,也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逆轨碎片带来的撕裂痛楚正被这环境中的躁动能量不断撩拨。他必须全力压制,才能不让混沌星焰的气息泄露分毫。
苏璃霜的情况同样艰难。冰魄之力在此地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块,维持着最低限度的运转,既要隔绝外界毒气和狂暴灵气的侵蚀,又要彻底收敛自身冰寒气息,消耗极大。她推着车,指尖微微发白,若非矿车支撑,几乎难以站稳。
前方传来更大的轰鸣声,如同无数巨锤在同时敲打铁砧,间或夹杂着尖锐的汽笛嘶鸣。光线也变得更加明亮,却不是自然的日光,而是一种不祥的、跳动的暗红光芒。
拐过一个巨大的弯道,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地下空洞出现在裂谷尽头。空洞的穹顶高悬,垂下无数粗壮的金属锁链,锁链末端悬挂着巨大的笼子,里面似乎关押着什么东西,偶尔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下方,是一片更加灼热的地带。
一座如同山岳般的巨大熔炉矗立在空洞中央,炉体由某种暗沉的金属铸成,上面布满了铆钉和粗大的管道,不断喷吐出灼热的蒸汽和火星。炉壁被烧得通红,上面用更加鲜红的颜料涂抹着扭曲的齿轮和咆哮的人脸图案。这就是“核心熔炉”?
熔炉周围,是更加密集的“熔火之徒”。他们比外面那些运输矿石的更加高大,改造也更加彻底。有的整条手臂都是高速旋转的锯轮,有的背部镶嵌着巨大的锅炉,蒸汽管道如同扭动的触须。他们如同工蚁般围绕着熔炉忙碌,将一车车暗红色的“燃血矿”投入熔炉底部张开的巨口中,或者用巨大的铁钳从炉侧开口处拖出烧得通红、尚未定型金属块,扔到一旁的平台上进行捶打。
平台的另一端,则堆积着一些……难以名状的东西。那似乎是失败的造物,扭曲融合的金属和焦黑的残肢堆积在一起,仍在微微抽搐。
“快点!磨蹭什么!”一个嘶哑的声音在旁边吼道。
一个监管模样熔火之徒走了过来,他半边脸是冰冷的金属,独眼闪烁着凶戾的红光,手里拎着一根带着倒刺的金属鞭子,鞭梢还滴着某种粘稠的、冒着热气的液体。他盯着任天齐和苏璃霜推着的矿车。
“燃血矿!送到三号投料口!那边正缺!”他用鞭子指向熔炉侧面一个不断开合、如同巨兽咽喉般的通道。
任天齐压低脑袋,模仿着之前那几个徒众佝偻的姿态,含糊地应了一声,推着车朝那个方向走去。苏璃霜紧跟其后。
越靠近熔炉,温度越高,空气扭曲得厉害。投料口附近,几个徒众正机械地将矿车里的矿石铲进一个传送带,传送带直接将矿石送入那灼热的“咽喉”深处。热浪几乎要将人的毛发点燃。
任天齐和苏璃霜学着样子,开始卸货。暗红色的矿石入手沉甸甸的,散发着令人气血翻腾的诡异能量。
就在这时,熔炉另一侧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金属的撞击声和几声短促的惨叫。
“废物!又失败了!”一个更加洪亮、带着金属共鸣的声音怒吼道,“拖下去!扔进回收池!”
任天齐悄悄抬眼望去。
只见一个格外高大的身影正站在一处平台前。他身披暗红色的金属长袍,上面镶嵌着复杂的铜管和仪表,不断有蒸汽喷出。他的头颅几乎完全被一个青铜色的金属头盔笼罩,只留下两个闪烁着橙红色光芒的孔洞,应该是眼睛。他的双手并非血肉,而是两对极其精密的金属义肢,此刻正抓着一块扭曲的、仿佛融合了金属和骨头的失败品,随手扔给旁边的徒众。
“煅烧者……”任天齐心中一动。根据那个俘虏提供的信息,这应该就是熔火之徒中的高层,掌握着核心技术和知识的存在。
那位“煅烧者”似乎心情极差,他环视四周,金属头盔下的目光扫过一个个噤若寒蝉的徒众。
“今天的‘熔铸仪式’材料还不够!”他低沉的声音通过头盔的扩音装置传出,带着令人心悸的威严,“再去催!那些懒骨头,如果挖不到足够的‘古宗门遗骸’,就把他们自己扔进炉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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