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死寂的地下平台,唯有石碑上缓缓流转的星篆散发着幽微光芒,如同亘古不变的冰冷星辰,漠然注视着下方艰难求生的渺小身影。
任天齐盘膝坐在那具莹润骸骨之前,引烬灯与暗金薄片置于膝上,残灯依旧紧贴胸口。他双目紧闭,眉头因剧痛而紧锁,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破碎脏腑的抽痛。
但他心神却前所未有地沉静,全部意识都沉浸在对膝上暗金薄片的感悟之中。
“锚点”星图在他识海中缓缓旋转,那三盏灯虚影交织的轨迹,不再是杂乱无章的线条,而是逐渐显现出一种内在的、蕴含至理的韵律。那是一种平衡,一种制约,一种以三种本源之力共同维系的、对某种更大存在的“定位”与“固定”。
他尝试着,不再仅仅用那丝混沌气力去简单运转疗伤,而是模仿着星图中三灯轨迹的韵律,去引导体内那微弱的力量。
生机、死寂、以及那丝最为核心的、包容一切的混沌道韵,三者在他意念的艰难牵引下,开始以一种极其笨拙却前所未有的方式,缓缓流转。
过程痛苦不堪。三种力量性质迥异,稍有不慎便会再次冲突,引得他经脉抽搐,口溢鲜血。但他咬牙坚持,心神完全沉浸在那种奇异的平衡韵律之中,细心调整着每一丝力量的强弱与流向。
渐渐地,那灰透明的混沌气力仿佛真正成为了“枢纽”,不再是生硬地隔开生死二气,而是引导着它们彼此环绕、渗透,形成一种微妙的循环。生机流过死寂的伤处,并非强行驱散,而是缓缓中和、转化其中淤积的恶气;死寂之力也不再纯粹破坏,反而如同磨刀石般,将被生机滋养过的经脉淬炼得更加坚韧。
效率依旧缓慢,却是一种根本性的改善。他破碎的丹田深处,那沉寂的混沌道基,似乎也因此被触动,微不可察地壮大了一丝,虽然依旧如同风中残烛,却更加凝实了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带着灰色杂质的浊气。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眸深处多了一抹内敛的润泽。
伤势远未痊愈,但最危险的崩坏期似乎度过了,找到了一条可行的修复之路。
他目光落向那面石碑。星篆的光芒似乎又黯淡了些许,但依旧稳固。外界的攻击声早已停止,死寂得令人不安。那些魔教徒是放弃了?还是在准备更可怕的手段?
必须尽快找到出路。
他再次拿起那块暗金薄片,目光灼灼地看向其上的“锚点”星图。这星图指向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这片地下遗迹吗?还是另有玄机?
他心中一动,尝试着将一丝刚刚恢复的、蕴含着三力平衡韵味的混沌气力,缓缓注入薄片之中。
薄片微微一热,其上星图亮起微光,但并未有更多变化。
他沉吟片刻,又拿起沉寂的引烬灯,将薄片轻轻贴合在灯盏底部。
就在薄片与灯盏接触的刹那——
嗡!
引烬灯那沉寂的灯芯,竟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虽然未能重新点燃,却与薄片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共鸣!
与此同时,那面石碑仿佛被引动,表面流转的星篆速度陡然加快!光芒汇聚,不再均匀分布,而是如同百川归海般,向着石碑中央某处汇聚!
任天齐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石碑中央,那些汇聚的星篆光芒渐渐勾勒出一个清晰的图案——那图案,竟与暗金薄片上的“锚点”星图,一般无二!只是更加复杂、更加宏大!
而在星图图案的下方,原本空白的位置,随着星篆光芒的流转,渐渐浮现出两行更加古老、更加复杂的源初星篆!
这两行星篆的含义远超之前所见,任天齐凝神感悟,结合之前看到的古老景象,勉强解读出其中部分真意:
上一行似乎是:“……以……三……光……为……舟……”
下一行则是:“……渡……苦……海……至……彼……岸……”
以三光为舟?渡苦海至彼岸?
三光……是指三盏灯吗?舟?渡苦海?
难道……这“锚点”星图,不仅仅是一个位置的标记,更是一幅……路线图?一幅需要以三盏灯为“舟”,才能横渡某片“苦海”,最终抵达“彼岸”的星路航图?
而那“彼岸”,又是否是石碑之名所昭示的“彼岸之基”所在?
任天齐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若真如此,那这流沙葬坑下的遗迹,就绝非终点,而仅仅是一个……起点?一个古老的渡口?
那伙“凰巡天卫”奉命寻找源火之踪,是否就是为了修复这艘“舟”,重启这条通往“彼岸”的古路?
无数的疑问和猜想在他脑海中翻腾。
但眼下,他只有两盏灯,一盏沉寂,一盏残损。第三盏灯更是在那恐怖的归墟之眼下方的祭坛上。他自身也重伤未愈,强敌环伺。
这条古路,对他而言,依旧遥不可及。
然而,知道了方向,总比困死于此要好。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具凰巡天卫首领的骸骨,眼神复杂。这位前辈,恐怕至死都想着完成任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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