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通道内,死寂被细微的“咔哒”声打破。
那声音并非活物,更像某种锈蚀的机括在失去动力亿万年后,凭借最后一丝惯性做出的、无意义的抽搐。任天齐将感知凝聚成丝,小心翼翼地向光源方向探去。
通道在此处向右拐过一个急弯。拐角之后,景象豁然开朗,却又令人心悸。
这是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规模远超之前的通道。穹顶极高,由交织的粗大金属梁架构成,许多已经断裂、扭曲,垂挂下来,如同巨兽死去的肋骨。空间内壁布满了无数大小不一的孔洞和平台,原本似乎安装着各种用途不明的复杂器械,如今大多只剩残骸,覆盖着厚厚的、散发微弱辐射尘埃的积灰。
那点幽光,来自球形空间底部中央。那里矗立着一座残破的、由某种暗沉金属铸造的方尖碑。碑体表面刻满了难以理解的几何纹路和导管槽,此刻正从内部透出一种极其不稳定的、忽明忽暗的幽蓝色光芒,如同垂死者的心跳。那“咔哒”声,正是从方尖碑基座内部传出,伴随着每一次幽蓝光芒的闪烁。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这片空间的许多平台和孔洞中,以及那些垂落的金属巨梁上,隐约可见一具具扭曲的、被尘埃半掩的尸骸。有些似乎是人形,但肢体呈现出不自然的金属化或晶体化;更多的则是奇形怪状,像是某种改造失败的造物,被随意废弃于此。死亡的气息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混合着机油、锈蚀和某种脏器**后又被彻底风干的怪异味道。
“操…这是个…坟场?”鸦公压低声音,忍着剧痛,独眼死死盯着那些尸骸,尤其是几具还保持着挣扎攀爬姿态的枯骨,肌肉下意识绷紧。
任天齐的感知扫过那些尸骸,心中凛然。这些死者生前必然极其强大,即便死去不知多少岁月,残骸中依旧残留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沉淀。但他们死状凄惨,仿佛在瞬间遭遇了某种无法抗拒的灭顶之灾。
他的注意力回到那座幽蓝闪烁的方尖碑上。暗金碎片在他主干上贴附得更紧,发热愈发明显,甚至传递出一种微弱的、类似“悲鸣”的情绪波动。而那柄彻底死寂的冰钥,在接触到此处弥漫的某种特殊力场后,表面那道裂纹似乎…扩大了一丝?
就在这时,那方尖碑的幽蓝光芒猛地剧烈闪烁了一下!
咔哒!嗤——!
刺耳的摩擦声取代了规律的咔哒声!方尖碑基座的一块装甲板突然弹开,一股浓稠的、散发着刺鼻能量泄溢味道的黑烟涌出!紧接着,一个东西从黑烟中踉跄地“爬”了出来。
那是一个约莫半人高的造物。主体是一个布满划痕的椭球型金属头颅,下方连接着三四条极其简陋、由生锈金属杆和断裂线缆构成的细长肢体,靠着一个不断冒出电火花的反重力圆盘悬浮离地。它的一只光学传感器已经彻底碎裂,另一只则闪烁着混乱的红光,发出断断续续的、意义不明的电子杂音。它的“肢体”胡乱挥舞着,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执行某个早已错乱的最后指令。
它摇摇晃晃地悬浮起来,朝着任天齐三人藏身的拐角处冲来,那闪烁的红光传感器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被发现了!”鸦公低吼,下意识就想凝聚血气,却被任天齐一根根须按住。
那小型造物并无攻击性,反而透着一股强烈的焦急和…绝望?它冲到他们面前不远处的空中,挥舞着锈蚀的肢体,指向那座不断冒黑烟的方尖碑,又指向周围无数的尸骸和废弃器械,电子杂音变得更加尖锐急促。
紧接着,它那仅存的光学传感器红光大盛,猛地投射出一片模糊扭曲的全息影像!
影像中闪现出破碎的画面:无数类似的、但完整强大的造物在井井有条地工作;巨大的能量洪流在金属通道内奔涌;一个模糊的、被光辉笼罩的身影正在操作着什么…然后,灾难骤临!恐怖的灰色能量从四面八方涌入,侵蚀一切!造物纷纷失控、爆炸、湮灭;那个光辉身影在灰色能量中挣扎、消散…最后的画面,是这座方尖碑发出过载的蓝光,试图稳定什么,却最终黯淡…
全息影像戛然而止。
那小型造物仿佛耗尽了最后能量,反重力圆盘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它“啪”地一声摔落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椭球头颅滚落一边,碎裂的传感器中红光彻底熄灭,只剩下一片死寂。
它是在示警?还是在倾诉这片死亡之地的真相?
任天齐心中震动。那灰色的毁灭性能量,与他接触过的归墟死气同源,却更加可怕。这里,似乎是一处名为“器冢”的远古遗迹,毁于一场突如其来的归墟灾难?
就在这时,他主干上那枚暗金碎片突然灼热起来!不再是微热,而是变得滚烫!碎片表面那些流淌的光晕骤然加速,指向球形空间上方某个不起眼的、被巨大断裂管道遮蔽的黑暗角落!
同时,一直死寂的那柄破裂冰钥,也轻微震颤了一下,钥尖竟也微微偏向同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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