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乱流撕扯着每一寸感知。
任天齐觉得自己像被扔进石磨的豆子,骨头缝里都透着要被碾碎的酸疼。四周不是黑,是更糟糕的混沌,光怪陆离的色彩扭曲成毫无意义的斑块,在眼前疯狂旋转,发出一种刮擦神魂的尖啸。他失去方向,甚至一度忘记了自己是谁,只剩根须本能地死死缠绕着两具温热的身躯。
一根卷着苏璃霜的腰,触手冰凉,她周身的白金色光晕黯淡得像风中残烛,微弱却固执地抵抗着周遭的撕裂感。另一根缠着鸦公,老者粗重的喘息通过根须直接传递过来,带着血沫子和一股不服输的狠劲。
就这么不知被卷了多久,前方那片混沌的色彩陡然加深,传来一股庞大的吸力。
“抓紧!”任天齐的意识在狂流中嘶吼,也不知那两人能否听见。
轰!
三人如同被巨兽吐出,狠狠砸落在实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任天齐幼苗本体上的叶片都簌簌乱抖,缠着两人的根须差点脱力松开。
他迅速环顾四周。
一片死寂的灰白。脚下是冰冷坚硬的岩石地面,蔓延向视线的尽头。头顶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均匀的、仿佛蒙着尘的灰色天穹,散发着微弱的光,让这片天地处于一种永恒的、毫无生气的黄昏状态。空气里飘荡着极细微的尘埃,吸入肺里带着一股干涩的霉味。
“咳…咳!”鸦公第一个挣扎着坐起来,他捂着胸口,咳出几口带黑的淤血,浑浊的老眼警惕地扫视周围,“这…这是什么鬼地方?”
任天齐的根须轻轻将苏璃霜放在地上。她脸色苍白得透明,眉心那道冰蓝裂痕又隐隐浮现出来,比之前似乎深了一点点。她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冰蓝色的眼眸同样带着审视打量这片空间。
“不像任何记载的秘境或碎片世界。”她声音有些沙哑,带着脱力后的虚弱,“空间结构…很古怪,稳定,却死寂。”
鸦公喘匀了气,从怀里摸索着。他那身兽皮袍子破了好几处,露出里面精壮的、布满旧伤疤的皮肉。他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龟甲,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部落密文。他割破指尖,挤出一滴血抹在龟甲中心,低声念叨着古老的祈言。
龟甲上的密文微微亮起,闪烁了几下,旋即熄灭。
鸦公的脸色更难看了:“祖灵指引…断了。这里的法则排斥一切外来的探知,连最古老的血占术都失效了。”
一种无形的压力攫住了三人。未知,往往比已知的危险更让人心悸。
任天齐将感知蔓延开去。他的混沌幼苗对能量极为敏感,但在此地,只能察觉到无处不在的、沉闷的虚无。就像一片干涸了亿万年的海床,找不到任何能量流动的痕迹。
“先恢复。”任天齐传递出意念,几根翠绿的嫩芽从他本体探出,尖端凝聚出两滴晶莹剔透、蕴含着精纯生机的露珠,分别飘向苏璃霜和鸦公。
苏璃霜没有客气,指尖引过露珠,融入眉心。一股清凉意暂时压下了那股烦恶感,眉心的裂痕稍稍隐去。鸦公则小心翼翼地将露珠接在手心,感受着那磅礴的生机,眼中闪过一抹惊异,然后郑重地拍在心口,露珠融入体内,他脸上的灰败之气顿时消散不少。
“谢了,小子。”鸦公声音沉厚了些。
三人各自调息。这片死寂的灰白世界仿佛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只有永恒的沉寂。
突然,正在感知四周的任天齐猛地一颤!
就在他感知的边缘,一片原本空无一物的灰色岩壁上,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了一下!那不是光线的变化,而是某种东西…融了出来。
无声无息,三道模糊的暗影贴地滑行,速度快得惊人,直扑正在调息的苏璃霜和鸦公!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一滩泼洒开的浓墨,边缘闪烁着不祥的虚空涟漪,所过之处,连那片死寂的灰白地面都仿佛被“擦除”了一小块,留下更深的虚无。
“小心!”任天齐的意念如同炸雷般响起。
鸦公战斗经验何其丰富,虽惊不乱,怒吼一声,身上那些暗红色的战纹瞬间亮起,磅礴气血冲天而起,化作一面凝实的血气盾牌挡在身前。
嗤——!
一道暗影撞在盾牌上,没有巨响,只有令人牙酸的腐蚀声。那足以抵挡法宝轰击的血气盾牌,竟如同遇到烈火的油脂般飞速消融!
苏璃霜眼眸骤寒,甚至来不及起身,并指如剑,凌空一点。极致寒意爆发,一道剔透的冰墙瞬间凝结,挡在另一道暗影之前。
咔…咔嚓…
冰墙同样在被急速“抹除”,冰屑纷飞,却并非融化,而是直接消失于虚无。
第三道暗影,已然扑近苏璃霜面门!
那瞬间,任天齐甚至能“看”清那暗影中心,似乎有无数细密到极致的、不断生灭的獠牙,以及一种对一切生机饱含恶意的贪婪!
根本来不及思考!
任天齐的本能压过了一切。幼苗震颤,那枚新生的、散发着厚重包容感的暗金嫩芽猛地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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