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公那双淡金色的、鹰隼般锐利的眸子,如同两把无形的刻刀,死死钉在任天齐的意识核心。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你身上的麻烦, 可不止一两个那么简单。”
“把你弄成这样的东西…是不是‘那边’的‘猎手’?”
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一个比一个直指核心。尤其是最后那个“猎手”,让任天齐瞬间想起那只吞噬断桥的漆黑巨手,以及那道冰冷的跨空窥视!
这位自称鸦公的老巫,其见识和感知, 远超他的想象!
坦白?还是隐瞒?
电光火石间,任天齐心念急转。
对方救了他,目前看来并无恶意,反而对那归墟的力量流露出明显的忌惮和厌恶。或许…可以有限度地透露一些信息?
他艰难地凝聚起一丝意念,谨慎地回应道:“…晚辈…任天齐…多谢鸦公救命之恩…仇家…确非此界之人…乃…‘归墟’…”
“归墟”二字一出!
嗡——!
鸦公身上,那件看似粗糙的兽皮袍,其上绣着的那些扭曲的、如同眼睛般的暗红色纹路,竟毫无征兆地齐齐亮了一瞬!散发出一股古老而警惕的波动!
鸦公本人,那双淡金色的瞳孔更是骤然收缩成最危险的针尖状!佝偻的身躯猛地挺直了一瞬,一股如同洪荒古兽般的凶悍气息一闪而逝,虽然立刻被他收敛,却让整个帐篷的空气都为之凝固了一刹!
“果然是它们…”鸦公的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带着一种刻骨的仇恨与…深深的疲惫,“这群只知吞噬的蝗虫…爪子到底还是伸过来了…”
他猛地抬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兽皮帐篷,望向远方的天空,脸上的皱纹仿佛又深刻了几分。
“黑齿部…避世于此三万载,守着这片最后的‘祖茔之地’,看来…终究还是躲不过了吗…”
祖茔之地?
任天齐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难道…这片看似原始的沼泽,竟然是某个古老种族的埋骨之地?和器冢有关联吗?
鸦公收回目光,再次看向任天齐时,眼神中的锐利和审视稍稍褪去了一些,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
“你能从‘猎手’手下逃出,还带着‘火种’和‘那种东西’,也算是有点本事和运道。”他顿了顿,石刀重新开始涂抹药泥,动作却比之前凝重了许多。
“老子不管你原来是什么来路,既然你身上带着‘猎手’的标记,又砸进了黑齿部的地盘,这笔账,就算到你头上了。”
“伤好之前,老实待着。伤好之后,帮老子做件事,就算还了这救命的因果。”
话语直白,甚至带着几分蛮横的不讲理,却意外地让任天齐稍稍安心。有所求,总比毫无缘由的善意更让人踏实。
“…何事?”任天齐传递意念。
“到时候自然知道。”鸦公却卖了个关子,目光再次落在那几片冰晶碎片上,眉头紧锁。
“当务之急,是先把你这身破烂收拾好,还有…处理掉这玩意儿上面的‘臭味’。”他用石刀指了指那些碎片,“‘猎手’的鼻子比沼鬣狗还灵,这东西就像黑夜里的火把,一直留着,迟早把它们再引来。”
任天齐心中一紧。他自然知道这点,只是之前根本无力处理。
“请…前辈出手。”他立刻请求道。
鸦公哼了一声:“算你小子还有点眼力见。”
他放下石刀,枯瘦的双手缓缓抬起,十指如同干枯的树枝,开始在胸前结出一个极其复杂而古老的手印。
随着手印的变化,他口中再次响起那低沉而晦涩的古老吟唱。这一次,吟唱的语调更加悠远,带着一种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沉重韵律。
帐篷内,那跳动的火光忽然变得忽明忽暗。地面上,那些原本随意摆放的兽骨和药草,竟然开始轻微地自行震颤起来,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一股无形的、难以言喻的力量开始在鸦公周身汇聚。那并非灵气,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深沉的力量,带着泥土的腥气、草木的枯荣、以及…某种万灵祭祀的苍凉愿力!
祖灵之力!
任天齐心中明悟。这位老巫,调动的是这片所谓“祖茔之地”沉淀了无数岁月的古老力量!
鸦公的手指猛地指向那几片冰晶碎片!
口中吟唱的音节骤然拔高,变得尖锐而充满压迫感!
“以血为引!”
“以骨为柴!”
“以万灵之怨!”
“焚此界外之秽!”
嗤嗤嗤——!
那几片冰晶碎片之上,骤然冒出一股极其淡薄的、却让人神魂本能感到厌恶与冰寒的漆黑烟气!
那烟气扭曲着,仿佛有无数细微的狰狞面孔在其中哀嚎、挣扎,试图抵抗那古老吟唱的力量!
正是归墟留下的追踪标记!
“哼!无根之萍,也敢在祖灵之地放肆!”鸦公冷笑一声,另一只手猛地一拍地面!
地面上,那些震颤的兽骨之中,几块刻满了诡异符号的黑色兽骨猛地飞起,悬浮在那几缕漆黑烟气周围,组成一个简单却散发着禁锢之力的骨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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