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霜指尖悬在任天齐死气弥漫的左臂上方,冰寒刺骨的归墟气息针扎似的钻进皮肉。她猛地扭头,冰蓝瞳孔锁住地上震颤的两件残物——霜螭逆鳞碎片嗡鸣着浮起半寸,灰烬基座上碎裂的冰蓝晶体竟渗出极淡的幽光,两道微芒如被无形丝线牵引,直指洞穴深处塌陷最严重的方位。
不是出口。是往地底更深处扎。
“嗬……”任天齐喉咙里滚出血沫,涣散的目光吃力地追着那点微光。左臂深埋的死寂中,一丝灰烬余温被这共鸣勾得突突跳动,烫得他痉挛般抽了口气。
“走!”苏璃霜声音劈裂,却斩钉截铁。她一把攥住任天齐完好的右肩,指甲几乎抠进他肩骨。冰晶铠甲裹着她的小臂,触到他皮肉时发出“滋啦”轻响,像滚油泼雪。任天齐痛得浑身一绷,却连闷哼的力气都挤不出,只觉半边身子被拖拽着,碾过尖锐的冻土碎石。
碎石棱角刮擦着苏璃霜膝头的薄甲,发出令人牙酸的“喀啦”声。她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男人,手脚并用地朝那黑暗深处爬。每一次挪动,断裂的朽木茬口便刮擦着冰甲,留下蛛网般的白痕。身后,那脸盆大的归墟孔洞仍在喷涌粘稠死气,灰黑色雾流蛇一般贴着地面蔓延,所过之处,连冻土都迅速朽化成漆黑的粉末,丝丝缕缕的阴寒死意紧追着两人脚后跟,冻得苏璃霜脚踝骨缝里都像塞满了冰针。
任天齐的头无力地垂着,下巴一次次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撞得眼前金星乱迸。每一次磕碰,左臂那死寂的沉重感就加重一分,仿佛整条手臂正被无形的地脉拽着,要把他钉死在这腐朽的地底。苏璃霜拖拽的力量越来越急,他残破的身体在嶙峋的冻土碎石上刮擦拖行,后背衣料早已磨烂,皮肉被粗糙的地面蹭开,火辣辣的痛楚混着刺骨的冰寒,像无数把钝刀子来回切割。他只能死死咬住牙关,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嗡…嗡…”前方引路的逆鳞碎片震颤得更急,如同一尾离水的银鱼,微弱的光芒在绝对的黑暗里撕开一道摇摆不定的路标。碎片的每一次嗡鸣,都像无形的钩子,牵扯着任天齐左臂深处那点将熄的灰烬余温。每一次拉扯,死寂的灰黑臂膀内部便传来一阵刀剜斧凿般的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被硬生生从骨缝里扯出来,痛得他眼前阵阵发黑,冷汗混着泥污冰碴,糊了满脸。
“撑住!”苏璃霜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带着粗重的喘息。她冰蓝的瞳孔死死盯着前方,额角青筋因过度压榨本源而微微凸起,眉心的星纹光芒摇曳得如同风中之烛。冰晶铠甲覆盖下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每一次发力拖拽,都牵动着她强行点燃本源后留下的、如同被滚油烫过的经脉剧痛。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渡入任天齐体内的那点冰魄本源,如同泥牛入海,正被那左臂深处的死寂贪婪地吞噬、冻结。
洞穴深处,塌方的土石堆叠如山,堵死了大半去路。仅存的缝隙不足三尺宽,被几根扭曲断裂的巨大朽木斜斜支撑着,仿佛随时会彻底崩塌。逆鳞碎片悬停在缝隙前,光芒急促闪烁,指向那幽暗深处。灰烬基座上的幽光也明灭不定,与碎片呼应。
苏璃霜停下,冰蓝的眸子扫过那岌岌可危的缝隙,又猛地回头。身后,粘稠的灰黑死气已蔓延到不足三丈之地,所过之处,连冰冷的空气都发出“滋滋”的哀鸣,被冻结、侵蚀、化为虚无的粉尘飘落。阴寒彻骨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冰水,浸透了她的后背。
没有退路。
她猛地深吸一口气,那吸气的动作扯得她胸腔剧痛,如同冰渣在肺管里搅动。冰晶铠甲上流转的淡金纹路骤然炽亮了一瞬,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最后一点油灯的灯芯。她不再犹豫,双手抓住任天齐的腋下,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沉重的身体猛地朝那狭窄缝隙推去!
“呃!”任天齐闷哼一声,身体撞在冰冷坚硬的朽木断茬上,断木的尖刺扎进他腰侧,剧痛让他瞬间弓起了身子。没等他缓过气,苏璃霜已紧跟着挤了进来。缝隙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她几乎是贴着他后背挤入,冰冷的铠甲硌着他被碎石刮烂的皮肉,痛得他眼前发黑,却又在冰冷触感中感到一丝诡异的清醒。两人身体紧贴,在这生死一线的狭缝中艰难挪动。腐朽木头特有的酸腐霉味,混合着冻土的腥气、死气的阴冷,以及彼此身上浓重的血腥和汗味,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气味牢笼。
“咔…咔啦…”头顶,支撑着缝隙的巨大朽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轻微的挪动,都有细碎的土石簌簌落下,砸在两人的头上、肩上。死亡的挤压感无处不在,冰冷沉重的土石仿佛随时会轰然合拢,将他们碾作肉泥。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挪动中,任天齐几乎被剧痛和冰冷麻木的神经,陡然捕捉到一丝异样。
脚下!
不再是纯粹的冻土或朽木的触感。透过薄薄的靴底,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动正从地底深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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