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不是寻常的寒冷,是冻结灵魂、凝固时间的万古死寂。意识沉沦在玄冰深渊,每一次挣扎都被无形的冰针刺穿,带来灵魂撕裂的钝痛。没有光,没有声,只有永恒的、令人窒息的虚无。任天齐感觉自己正化为这冰冷的一部分,彻底消散。
...娘...
一个微弱如风中残烛的念头,拂过沉沦的意识。
...暖...
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温热,骤然从眉心那空洞剧痛的深渊渗出!如同冻土下挣扎探头的星火!这温热源于自身——是那点深埋在焦黑冰蓝创口深处、由星印余烬、玉珠守护与混沌光流奇异熔铸而成的淡金星芒!
它微弱如残烛,却在无边死寂中,顽强散发着属于自己的、坚韧的温度!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眉心创口,带来针扎火燎般的刺痛,却也将一丝存在感强行拽回任天齐濒临溃散的意识!
痛...好痛...
剧痛,成了锚定存在的唯一坐标。
嗡...
一声微弱却穿透灵魂的嗡鸣,如同古钟被冰水滴醒,透过身下冰冷坚硬的触感传来。这嗡鸣带着沉淀万古的寒凉,却奇异地与眉心淡金星芒的温热产生了共鸣!
身下...不是布满裂痕的玉砖?更冰冷,更湿润?仿佛躺在流动的寒玉之上?嗡鸣就源自这寒玉深处...
任天齐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模糊,被血污和黑暗笼罩。他勉强看到身下是一片深邃的、散发柔和冰蓝微光的粘稠液体!刺骨冰凉,却蕴含着一股奇异的生机,丝丝缕缕渗透进他千疮百孔的身体,抚慰着撕裂的痛楚与灵魂灼烧。空气中弥漫着比遗藏内更精纯古老的冰魄气息,每一次微弱呼吸,都给破碎的肺腑带来一丝清凉。
这是...母亲预留的生路?
“呜...呜...”识海中,一个带着巨大痛苦和茫然的意念断断续续传来,是残玉器灵!它的声音不再是古老漠然,而是被强行撕裂、洗刷后的虚弱与混乱,如同重伤垂死的孩童。“痛...好黑...不想吞了...”
残玉意念传来的瞬间,任天齐左手掌心深嵌血肉的暗碧残玉传来一阵剧烈的、剥离血肉般的灼痛!他艰难转眸看去——残玉表面原本狰狞的黑色蛇鳞纹路,竟变得模糊、淡化,如同被强酸腐蚀!玉体布满细密裂痕,内部竖瞳虚影黯淡无光,边缘呈现琉璃破碎质感!星枢爆炸的混沌光流,重创了它,暂时压制了归墟侵蚀!
但这灼痛也提醒了他——他还没死!烛九!
一股比寒池更甚的冰冷寒意窜遍全身!他猛地想撑起身,却换来全身骨骼散架般的呻吟和碾压式剧痛!断骨刺入肺叶,带来破风箱般的呛咳,咳出带着冰碴的黑红血沫!眉心创口的淡金星芒因剧动而疯狂闪烁,灼烧感与撕裂感加剧!
契机!痛感共鸣!
当那口黑血溅入池水的刹那——
轰!
整座源池骤然沸腾!无数冰蓝星辉炸裂升腾,在任天齐四周凝结成三千悬浮的冰棱镜!每一块镜面都映照着他从未见过的母亲!
左侧镜中:苏映雪十指鲜血淋漓,正徒手挖开万载玄冰,滴落的血珠在池底凝结成星屑;
右侧镜中:她剜出左眼炼为玉珠,空荡眼眶淌下的冰魄本源汇入池水;
正前方镜中:幼年的他蜷缩在冰窟,高烧呓语,苏映雪割开手腕,以血为引,将冰魄本源渡入他眉心胎记…
所有画面随血珠溅上镜面而扭曲,最终凝聚成池底母亲染血的虚影,她双手拍打镜面,面容因极度惊恐而扭曲,嘶喊穿透时空:
“别碰玉佩!它碎了会引来——”
警告声被上方洞口传来的沙哑狂笑粗暴斩断!
“嗬嗬...小虫子...现在才知道?太迟了!”烛九那张覆盖着暗紫与焦黑驳杂鳞片的半人半蛇面孔,缓缓探下洞口!完好的竖瞳燃烧着猩红疯狂的火焰,死死锁定池中的任天齐!受伤的左眼是血肉模糊的黑洞,流淌着粘稠紫黑液体,散发浓烈腐臭。蛇躯缩小了一圈,气息萎靡,断尾伤口被蠕动暗紫妖力包裹,焦黑冰晶下伤口狰狞。吞噬混沌光流的反噬和链接断裂的创伤,让他付出了惨重代价!
“冰魄源池...苏映雪那贱人,果然把最后的本源和记忆都藏在了这里滋养你...”烛九贪婪地深吸一口精纯冰魄气息,竖瞳猩红更盛。他巨大的蛇躯开始暴力挤入洞口!鳞片刮擦岩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碎石滚落,整个空间微微震颤,池水荡开粘稠涟漪。
更恐怖的是——烛九断尾的伤口竟反向侵蚀池水!粘稠的紫黑色妖血滴落池中,发出“嗤嗤”腐蚀声,腾起腥臭黑烟!那妖血如同活物,在池底迅速蔓延伸展,凝结成古老邪异的暗紫祭文!
“你以为我为何放任你逃入此地?”烛九左眼黑洞骤然旋转成微型漩涡,暴力抽取池中散逸的星辉!每抽走一缕星辉,就有一块冰棱镜黯淡碎裂!“三百条冰魄族人血脉浇灌的源池,加上混沌容器之血——”他蛇爪抬起,掌心凝聚起一团粘稠如沥青、散发阴寒血腥的暗紫能量球,内部无数细小扭曲蛇影嘶嚎,“正好完成归墟血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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