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一种冻结灵魂、凝固思维的绝对寂静,取代了裂隙中狂暴的喧嚣。那不是无声,而是声音被极致的寒意彻底剥夺、冻结后留下的真空。任天齐残存的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寂静狠狠攫住,仿佛从沸腾的油锅瞬间投入了万载玄冰的核芯。
紧接着,是冷!
超越想象的冷!不是肌肤的刺痛,而是从每一个细胞深处爆发的冻结!血液、骨髓、神经、甚至飘摇的意志,都在这亘古的极寒下发出无声的哀鸣,瞬间僵硬、凝固!意识像是被投入了缓慢冻结的琥珀,思维变得粘滞、沉重,每一次“转动”念头都如同推动万钧冰山般艰难。
“呃…” 一声微不可闻的气音从任天齐冻得青紫的嘴唇间挤出,瞬间在眼前冻结成细小的冰晶尘埃。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扔进冰海的顽石,在浩瀚无边的冰寒中无助地沉坠。
然而,就在这冻结一切的寂静与酷寒中——
“嗡…”
一声低沉、厚重、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嗡鸣,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带着冰层传导特有的低频震动,穿透凝固的空气,清晰地传入他几乎被冻僵的耳膜。这震动并不剧烈,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恢弘与古老,每一次律动,都让包裹着他的极寒产生微妙而稳定的共鸣。脚下的玄冰棺椁,在这共鸣中传来清晰的、如同脉搏般的搏动感。
触觉在缓慢复苏。最先感受到的,是身下棺盖传来的极致冰冷与一种奇异的温润。冰冷是玄冰本身的属性,足以冻结灵魂。而那丝温润,却源自他左手掌心依旧滚烫的玄冰碎片。碎片深深嵌入棺盖,淡金色的血液与冰蓝的光晕交织晕染开的金蓝图腾,此刻正散发着微弱却持续的暖意,如同寒冬里最后一点炭火,艰难地对抗着寒渊境无孔不入的酷寒,护住他紧贴棺盖的心口一线生机。
这暖意,是母亲跨越时空的守护。
任天齐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着如同生锈齿轮般的脖颈。每一次转动,颈椎都发出细微的“咔咔”冰裂声,仿佛随时会冻碎。视线模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他用力眨了眨刺痛的眼,试图看清这片母亲沉睡的寒渊之境。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残存的意识都为之震撼、冻结。
没有天,没有地。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绝对黑暗的虚空。虚空中,悬浮着唯一的存在——一座庞大到难以形容的冰晶王座!
王座通体由最纯净的幽蓝玄冰雕琢而成,其巨大,仿佛支撑着整个宇宙的重量!底座是层层叠叠、如同万年冰川压缩凝聚的厚重冰棱,棱角狰狞,散发着冻结时空的恐怖威压。王座的靠背高耸入无尽的黑暗,其上雕刻着繁复到令人目眩神迷的冰纹——那是流动的星图、凝固的混沌风暴、以及无数玄奥难明的古老符文!这些符文并非死物,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星河,在幽蓝的冰晶中缓缓流淌、明灭,每一次明灭都引动周围虚空无声地扭曲、冻结!
而王座之上——
一道纤细却无比伟岸的身影,静静地端坐着。
任清晏。
她身着朴素的冰蓝色长裙,长发如凝固的墨色瀑布披散在肩头和王座冰冷的扶手上。面容被一层薄如蝉翼的幽蓝冰晶覆盖,看不真切五官,只能看到一个朦胧而温婉的轮廓。但这层冰晶,非但没有减弱她的存在感,反而让她如同亘古存在的冰之女神,散发着一种神圣、庄严、却又带着无尽悲悯的气息。
她的双手,自然地垂落在王座宽大的扶手上。左手手腕处,缠绕着几圈漆黑如墨、不断蠕动的锁链!锁链非金非铁,散发着浓烈到化不开的污秽、死寂与堕落气息——正是归墟的具象!锁链的另一端,深深没入王座下方那无尽的黑暗虚空,仿佛连接着某个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锁链与手腕接触的地方,幽蓝的冰晶与漆黑的污秽激烈地对抗、湮灭,发出无声的能量涟漪,在寂静的虚空中清晰可辨!
这就是母亲!以自身为牢笼,冰封于此,镇压着归墟的通道!
“母…亲…” 任天齐喉咙里滚动着破碎的、无声的音节。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悸动与无法言喻的悲怆,如同决堤的冰河,瞬间冲垮了他强行筑起的意志堤坝!眼眶灼热,却流不出一滴泪——泪水在涌出的瞬间就被冻结!只有心脏的位置,传来刀绞般的剧痛,比任何外伤都更深入骨髓!
就在这时——
“嗡…”
他左手掌心那枚滚烫的玄冰碎片,与王座上的母亲身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共鸣!碎片内部那点冰蓝意志,此刻如同归巢的雏鸟,爆发出雀跃、激动、孺慕的清晰意念!一股浩瀚、精纯、同根同源的冰魄本源之力,顺着碎片与王座之间无形的联系,如同温暖的潮汐,跨越虚空,温柔却磅礴地涌入任天齐残破的身体!
这股力量温和得不可思议,带着一种母亲怀抱般的包容。它无视了他体内被冻结的经脉和枯竭的丹田,如同最轻柔的春雨,直接滋润着他近乎干涸的识海,抚慰着被剧痛和绝望撕裂的灵魂!识海中那几粒披着冰蓝晶壳的橘金星尘,在这股同源本源的滋养下,如同久旱逢甘霖,冰蓝晶壳晶莹流转,橘金核心光芒大放!原本微弱的光芒瞬间变得稳定、明亮,数量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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