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书城的石塔之外,是另一番人间景象。
喧嚣的叫卖声,孩童的追逐打闹,混合着食物香气的炊烟,构成了一幅凡俗画卷。
凌霄迈出塔门。
在他身后,护书人亦步亦趋。
他不再是那个超然守护者,而是躬着身子,以谦卑的仆从姿态,落后凌霄半步。
当凌霄的靴子,踩在凡书城被岁月磨得光滑的青石板上。
嗡。
三股截然不同的法则丝线,从城市的三个方向瞬间探出。
它们如同三盏无形的聚光灯,精准地锁定了凌霄。
一股,带着铜钱的腥味与冰冷的算计。
一股,带着腐朽的病气与生命的凋零。
还有一股,弥漫着荷尔蒙的甜腻和**的陷阱。
“来了。”
凌霄内心冷哂,面上却无半分波澜,他的举止,与一个初到此地、满眼新奇的普通旅人毫无二致。
他饶有兴致地走进一家看起来生意不错的米铺。
“客官,买米?”
柜台后的店主正低头拨着算盘,听到动静,热情地抬起头。
可在看到凌霄的一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那双闪烁着精明光彩的眼睛,瞬间失去神采,变得如同蒙尘的玻璃珠。
“没米了。”
店主生硬地吐出三个字,声音平板得像一块木头。
“都卖光了。”
凌霄平静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他身后堆积如山的米袋,唇角扬起微微勾起。
这就是“交易”的言律?
“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店主像是被触动了某个开关,开始不耐烦地挥手驱赶,那眼神活像在看一个瘟神。
凌霄没有多言,转身走出米铺。
就在他踏出店门的一刹那。
一股无法言喻的疲惫感,毫无征兆地从他灵魂深处涌起。
那并非神力损耗,而是概念层面的侵蚀。
血液的流速变得粘稠如铅,每一根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五脏六腑都沉甸甸地向下坠去。
无数看不见的蚂蟥,附着在他的灵魂之上,贪婪地吸食着他的生命力。
他的步伐,开始沉重。
“健康”的言律也生效了,直接给我定义了“虚弱”状态么?
凌霄一边“虚弱”地走着,一边在内心品评。
法则之力驳杂不纯,隔着什么东西在发力,看来那个“锚点”的说法是真的。
好戏,才刚刚开场。
他顺着街道往前走。
脚步越来越慢,每一步都像踩在泥潭里,沉重而费力。
呼吸变得粗重。
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苍白。
一个体弱多病、时运不济的倒霉蛋形象,被他演绎得活灵活现。
就在这时,一阵香风袭来。
那香气并非名贵熏香,而是一种让人头发晕的甜腻,带着极强的侵略性。
一个身段妖娆、穿着艳丽的女子,像是没看到他一般,直直撞进他的怀里。
“哎哟!”
女子一声娇呼,软软倒地,裙角恰到好处地掀起一角,露出雪白的小腿。
凌霄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旁边的小巷里,立刻冲出三名袒胸露腹、满脸横肉的壮汉。
“他妈的!光天化日之下,敢调戏我妹妹!”
为首的壮汉一把揪住凌霄的衣领,一口黄牙几乎要顶到他的鼻尖,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的剧本,也上演了。仙人跳?
真是……古典的艺术。
凌霄心中吐槽。
他环顾四周,周围的行人对此视若无睹。
他们或匆匆绕开,或麻木地从旁边走过,仿佛这边的冲突不存在。
整个城市,就像是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提线木偶剧场。
而他,是唯一闯入的外来者,也是所有木偶共同针对的目标。
“作者大人,他们这是在展示各自的权柄,也是在对您进行试探。”
护书人的神念,带着压抑不住的紧张,适时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是所有新作者都必须经历的下马威。要么屈服,成为他们故事里的配角;要么,知难而退,滚出这座城市。”
试探?
凌霄差点笑出声。
对一个神帝而言,对一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枭雄而言,这种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把戏,连让他心绪波动的资格都没有。
他非但没有反抗,反而将这场戏,演得更加投入。
他顺应着“健康”法则带给他的虚弱感,脸庞一片死灰,身体剧烈地摇晃,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随时都可能昏厥。
面对揪着自己衣领的壮汉,他没有展现任何力量,只是一个劲地后退,用颤抖的声音狼狈地辩解:
“误会,这都是误会……”
“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软弱”,让那三名壮汉的气焰更加嚣张。
“误会?老子的眼睛瞎了吗!”
“小子,今天不拿出点说法,让你浑身上下少点零件,你就别想囫囵着走出这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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