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草丛中弥漫着苦涩的草木清香,混杂着血腥气。
秦墨强忍着脏腑翻江倒海般的剧痛,支撑起上半身。左臂传来温软而微凉的触感,以及一丝因剧痛而难以抑制的轻颤。他低头。
林清漪蜷在他臂弯里,清冷的容颜苍白得近乎透明,几缕汗湿的墨发贴在光洁的额角。她澄澈的眼眸因脱力与剧痛而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失去了往日的冰封锐利,显得有些迷离。那目光怔怔地落在他近在咫尺的脸上,带着一丝未散的惊悸,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探寻。隔着薄薄的剑袍,他能清晰感受到她纤细身躯的冰冷,以及在那冰冷之下,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心跳。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方被压倒的草丛里。秘境的震动、死气的呼啸、骸骨巨手的咆哮似乎都隔着一层朦胧的纱。秦墨墨色的瞳孔深处,那片冰冷深邃的墨海,被这双近在咫尺、带着脆弱水光的眸子,悄然撞开了一道细微的涟漪。一种陌生的、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住的滞涩感,自心底蔓延开来,让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揽在她腰间的手臂,试图传递一丝支撑的力量。
“秦师弟!清漪!”苏妙然焦急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短暂的凝滞。
沈千尘更快一步,熔金阔剑拄地,带着一身血腥气冲到近前。他目光飞快扫过林清漪苍白虚弱的面容,最终落在秦墨紧紧揽住她腰肢的手臂上,眼神复杂如风暴过境,有担忧,有愤怒,更有一丝被强行压下的、难以言喻的刺痛。他伸出手,想将林清漪扶过来:“清漪,你怎么样?”
林清漪似乎被这声音惊醒,眼中的迷离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窘迫与本能的自持。她试图挣脱秦墨的手臂,微微侧过头,声音虚弱却清晰:“无碍…多谢沈师兄。” 那细微的挣扎触动了内伤,让她秀眉再次紧蹙,闷哼出声。
秦墨的手臂僵了一下,随即如同被烫到般迅速松开,任由沈千尘小心地将林清漪扶起。他沉默地站起身,脸上依旧是那副冰冷的神情,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接触与心绪波动从未发生。只有指尖残留的一丝微凉触感,和识海中那枚墨湮真文因吞噬了镇界石邪火而略显躁动的旋转,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苏妙然迅速上前,素手搭上林清漪腕脉,又飞快检查她体内状况,俏脸上满是凝重:“剑心本源受创,经脉多处被邪气撕裂后又遭墨湮之力冲击…伤势极重!必须立刻静养调理,否则根基有损!”她毫不犹豫地从丹鼎中取出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温润碧绿光晕的丹药,“‘生生造化丹’,快服下护住心脉!”
林清漪没有推辞,接过丹药服下。一股磅礴精纯的生机之力迅速化开,温养着她受创的经脉与剑心,苍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丝极淡的血色。
另一边,张大胖和李瘦猴连滚带爬地将昏迷的云阳子也扶了过来。云阳子气息微弱,神魂之火如同风中残烛,比林清漪的情况更加危急。
“云阳师伯!”苏妙然心焦如焚,立刻又取出丹药救治。沈千尘也上前,催动一缕温和的焚天剑意,试图护住云阳子心脉,但收效甚微。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秦墨。此刻,唯有他那融合了墨湮真文、初步掌控了镇界石部分空间之力的道基,能在这死气弥漫、空间不稳的秘境中,开辟一方暂时的安全之地。
秦墨没有言语。他走到山谷中心,那块重新散发出柔和青色光晕的镇界石前。虽然核心邪火已被吞噬,但玉石表面依旧残留着灰黑色的侵蚀痕迹,光芒远不如初。他闭上双眼,心神沉入识海。
墨湮真文缓缓旋转,暗金光芒流转,核心那点墨黑深邃依旧,却隐隐多了一丝源自镇界石的、稳固空间的青色韵律。他伸出右手,掌心轻轻按在镇界石冰冷的表面。
嗡——!
镇界石青光大放!不再是之前被动的稳固,而是随着秦墨心念引动,一股精纯的空间之力被调动起来!以镇界石为中心,一圈柔和的、如同水波般的青色光晕迅速扩散开来,将山谷中心一片约莫十丈方圆的地域笼罩其中!
光罩之内,狂暴的死寂怨气被强行排开,混乱的空间波动瞬间平复,连那令人窒息的天穹裂痕都仿佛被隔开了一层。精纯的秘境灵气重新汇聚,虽然稀薄,却足以让人喘息。
“成了!”苏妙然惊喜道。众人立刻将昏迷的云阳子和虚弱的林清漪护送到光罩中心最安全的位置。
秦墨维持着光罩,脸色微微发白。强行调动被侵蚀的镇界石之力,对他新生的墨湮道基亦是负担。他盘膝坐下,一边汲取着光罩内汇聚的灵气恢复,一边分神维持着空间屏障的稳定。
沈千尘看着秦墨,又看看在苏妙然照料下闭目调息的林清漪,眼中翻涌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他默默走到光罩边缘,熔金阔剑插在身前,如同忠诚的守卫,警惕地注视着光罩外翻腾的死气和那些山谷中眼眶燃着骨火、蠢蠢欲动的古修遗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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