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晨光透过薄雾,洒在西里村静谧的院落里。高考第一天,吴普同比往常醒得更早。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窗外麻雀的啁啾,感受着自己有些过快的心跳。
“同同,醒了吗?”母亲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声音比平时更加柔和,“妈给你做了早饭,吃完再走。”
吴普同起身,看见母亲眼下淡淡的青黑,知道她又是一夜未眠。这些天,全家人都围着他的高考转,那种无声的支持让他既感动又倍感压力。
饭桌上,早餐比往常丰盛,但却都是清淡易消化的食物:小米粥、白面馒头、煮鸡蛋和一碟小咸菜。李秀云不停地给他夹菜,却又小心地不说“多吃点”之类的话,生怕增加他的心理负担。
吴建军已经检查好了自行车胎压,站在院里等着送儿子去集合点。按照安排,学校包车送考生去县城考试。
“东西都带齐了吗?再检查一遍。”吴建军难得地多话起来。
吴普同点点头,拍了拍书包里的透明文件袋:“都齐了,爸您放心。”
临出门前,李秀云突然叫住儿子,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红布包,塞进他手里:“这是妈昨天去村头庙里求的符,带着它,保佑你考出好成绩。”
吴普同本想推辞,但看到母亲殷切的眼神,还是小心地放进了口袋。他知道,这是母亲唯一能做的了。
村口已经聚集了不少考生和家长。学校那辆破旧的班车喘着粗气停在那里,像是也感受到了这个日子的不同寻常。
“吴普同,这里!”辛志刚在车上招手,给他留了个靠窗的座位。
车子启动时,吴普同回头望去,父母还站在村口,身影在晨光中越来越小,却一直伫立在那里,目送着车辆远去。
县一中的校门口已经是人山人海。红色的横幅上写着“1998年全国普通高等学校招生统一考试考点”几个大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保安和老师们组成人墙,维持着秩序,只有凭准考证才能入内。
“请各位考生按考场号排队入场!”喇叭里反复播放着通知。
吴普同找到第三考场的队伍,默默地排在后面。他前面是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正抓紧最后的时间翻看笔记;后面是个高个子男生,不停地做着深呼吸。
“叮铃铃——”入场铃声响起,人群开始缓缓向前移动。
经过严格的安检后,吴普同终于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他环顾四周:三十个考生,单人单桌,前后左右都保持着足够距离。讲台上,两个监考老师一脸严肃地拆封试卷袋。墙上的时钟指针指向八点四十五分。
“现在开始发放答题卡和试卷。”主监考声音洪亮,“请考生检查试卷是否有缺页、破损或印刷不清的情况。”
吴普同深吸一口气,接过传来的答题卡和试卷。他的手有些微微发抖,但当他看到第一页上的作文题目时,反而平静了下来。
“请以《我眼中的未来》为题,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
这个题目让他想起了很多:父母的期望、妹妹的病、小伙伴们的不同命运、自己对大学的渴望......思绪如潮水般涌来,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开始构思。
正式开考的铃声响起,考场里顿时响起一片沙沙的书写声。
吴普同先快速浏览了全部试题,然后按照老师平时指导的顺序作答。基础知识部分较为顺利,阅读理解有些难度,但他稳扎稳打,一道题一道题地攻克。
最后写作文时,他文思泉涌,笔下如有神助。他写到了科技发展给农村带来的变化,写到了知识如何改变命运,写到了自己对计算机世界的向往。800字的要求很快达到,但他仍意犹未尽。
交卷铃响起时,吴普同满意地放下了笔。第一场考试比预期顺利,这给了他很大信心。
中午,学校安排考生在县一中的食堂就餐。吴普同和同学们围坐一桌,兴奋地交流着考试情况。
“作文题真好写,我写了整整一千字!”王红梅得意地说。 “我觉得阅读理解太难了,那篇古文我根本没看懂。”辛志刚愁眉苦脸。 吴普同没有参与讨论,他知道下午的数学才是真正的挑战。
果然,下午的数学考试给了所有人一个下马威。试卷发下来后,考场里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题目难度明显高于平时模拟考,题型也更加灵活多变。
吴普同稳住心神,从选择题开始做起。前几题还算顺利,但越往后越难。一道函数题卡了他整整十分钟,最后不得不放弃,转向下一题。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他不停地用袖子擦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后面的大题更是难如天书。他勉力解答,但心里明白,很多题目他都无法完全做对。
交卷时,吴普同的心情沉重了许多。考场里弥漫着一股沮丧的气氛,甚至有女生在偷偷抹眼泪。
“太难了,这比模拟考难多了!”一出考场,辛志刚就哀嚎起来。 “听说今年数学是省里出的题,故意加大难度了。”有消息灵通的同学说。 吴普同沉默地走着,心里计算着自己可能得到的分数。保守估计,数学恐怕连90分都不到(满分150)。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