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叟疑粮味不醇,新炊对比释心痕”
刘三叔蹲在晒场边的青石板上,烟袋锅子抽得 “吧嗒” 响,烟丝烧尽了还舍不得磕 —— 他盯着脚边两个粗瓷碗,碗里的白米饭冒着热气,却像两块压在心头的石头。
这是他特意准备的 “考题”。左边碗里的米,是他亲手晒了三天的老稻子,每天天不亮就去翻晒场,盯着日头挪稻堆,连风大的时辰都要找竹席挡着,颗颗米都沾着 “太阳味儿”;右边碗里的,是陈建国用烘干棚烘的,虽说看着也金黄,可刘三叔总觉得 “缺了点啥”—— 他种稻子四十三年,从记事起就跟着爹晒粮,哪听说过稻子不用晒、靠烧火就能干的?
“都来尝尝!评评理!” 刘三叔 “咚” 地把烟袋锅子往石板上一磕,声音比平时亮了三分。晒场上正翻粮的村民们闻声围过来,赵二柱刚扛着木锨跑过来,就被李大婶拽着胳膊:“慢着点,别碰洒了老刘的‘宝贝饭’!”
大家凑成一圈,有人伸筷子夹左边的饭,有人试右边的。王大爷嚼着晒干的饭,眯着眼点头:“还是老法子地道,有股子硬朗的香!” 旁边的小媳妇却小声说:“俺觉得烘干的软乎,俺家娃牙口不好,肯定爱吃这个。”
刘三叔耳朵尖,听见这话赶紧摆手:“软有啥用?香味淡了!你问问陈先生,他城里来的,吃的米精贵,他最懂!”
陈建国刚从烘干棚过来,裤脚还沾着稻壳。他笑着走过去,先弯腰闻了闻两个碗 —— 左边的饭带着股晒透的干爽气,右边的饭香更温润,还裹着点柴火的暖味。他各夹了一口,慢慢嚼着,等咽下了才开口:“三叔,您这米选得好,两碗都香。不过您品品 —— 烘干的饭,嚼着是不是更润?”
刘三叔梗着脖子:“润是润,可少了太阳晒的劲儿!”
“这就像咱们烤红薯,” 陈建国蹲下来,指着碗里的饭粒,“您晒粮,是靠太阳慢慢烘,要是遇上阴天,还得等;烘干棚呢,就像把太阳的热劲儿攒在棚里,柴火控着温,既没让稻子烤焦,也没让潮气闷在里头。您看这饭粒,颗颗都饱,香味没跑,就是口感软了点 —— 不是淡了,是更顺嘴。”
赵二柱也凑过来,扒拉着碗里的饭:“三叔,上次俺媳妇生娃,用烘干的米煮小米粥,娃吃了两碗都不闹!俺尝着比晒干的还甜,那甜味更绵!”
刘三叔还是皱着眉,手里的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这时小丫拎着个布兜跑过来,看见围着的人,踮着脚往里挤:“三叔,俺也能尝吗?” 她不等刘三叔点头,就用自己的小筷子夹了一口烘干的饭,举到刘三叔嘴边:“三叔你再吃,俺刚才闻着了,这饭里有枫树叶的香味呢!昨天俺捡枯枝时,看见枫树叶落在稻子里了!”
刘三叔被小丫举着的小手逗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张嘴含住饭粒。这一次他没急着咽,慢慢在嘴里嚼 —— 确实,软乎乎的饭粒里,除了米香,还裹着点淡淡的草木气,比晒干的饭多了点温乎劲儿。他想起去年连阴雨,自家晒在场上的稻子发了芽,最后只能磨成碎米喂猪,心里忽然就松了劲。
“哎,是俺老糊涂了!” 刘三叔放下筷子,挠着后脑勺笑,“这烘干的饭,不光香,还省心。以后俺家的稻子,不用俺天天盯着晒了,就用陈先生的法子!”
旁边的村民们都笑了,王大爷拍着刘三叔的肩膀:“你啊,就是认死理!现在知道好了吧?” 刘三叔也不恼,把两个碗里的饭倒在一起:“中午俺家煮大锅饭,都来吃!让你们也尝尝,这烘干的米有多香!”
陈建国笑着递过一碗凉白开:“三叔,您是老行家,种稻子、晒粮的经验比俺多。以后俺们烘粮,要是有啥不对的,您可得多指点 —— 咱们老法子的讲究,加上新法子的省心,才是最好的。”
结尾抒情:“阳光斜斜地照在青石板上,两碗饭混在一起,颗颗米都泛着暖光。刘三叔捧着碗,正跟王大爷说以后要帮着盯烘干棚的火候,声音里满是爽快。陈建国望着这一幕,忽然觉得:中年人的‘成长’从不是把自己的道理硬塞给别人,而是像陈建国这样,先尊重老三叔四十多年的种粮经验,再用一碗实实在在的饭,让疑虑慢慢化在香里。这份不争不辩的体谅,比任何雄辩都更能暖透人心 —— 就像烘干棚里的火,不烈,却能把稻子烘得干爽,把人心烘得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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