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声唤得亲缘近,枫下相依胜血亲
晨雾还没散尽时,枫溪镇的石板路就飘起了枫香 —— 不是树林里的清冽,是集市上糖炒栗子的焦甜裹着枫果干的醇厚,混着村民们的谈笑声,在巷子里绕来绕去。经过上次张强欺负小丫的事,两个孩子倒成了稀罕的朋友:张强会把弹弓打中的麻雀偷偷塞给小丫,小丫也会把压好的枫叶书签悄悄放在张强的私塾桌上,偶尔放学后,还能看见两个小身影并肩走在枫树林里,一个举着弹弓追鸟,一个捧着枫叶捡落果。
这天集市,王婶天不亮就来敲济世堂的门,手里攥着个蓝布钱包,笑得眼角堆起细纹:“陈先生,今儿集上有新到的粗布,给小丫扯块做棉袄,再冷点就冻着了。” 小丫正帮赵二柱把晒干的甘草捆成束,听见 “集市” 两个字,手里的草绳都松了,黑葡萄似的眼睛亮起来,却还是怯生生地看向陈建国 —— 自上次在枫树林遇见他,这孩子做什么都习惯先等他点头。
陈建国把怀里的怀表揣紧,笑着揉了揉小丫的羊角辫:“走,咱们去赶热闹。”
集市口的老槐树下,卖糖葫芦的李大爷正把裹着糖霜的山楂串插在草靶上,阳光一照,糖衣泛着琥珀色的光,引得路过的孩子直咽口水。捏面人的张师傅蹲在小马扎上,手里的面团转得飞快,不一会儿就捏出个扛着金箍棒的孙悟空,红披风用的竟是染了枫汁的红面团,活像从枫树林里跳出来的。挑菜担的大婶嗓门亮:“新鲜的萝卜缨子!刚从地里拔的,炒腊肉最香哟!” 吆喝声裹着水汽,在晨风中飘得老远。
小丫长这么大,只跟着爹娘赶过一次集,那时她还小,只记得爹娘的手很暖。如今她紧紧攥着陈建国的衣角,指节都泛了白,眼睛却像不够用似的,一会儿盯着面人师傅手里的孙悟空,一会儿望着糖葫芦上的糖霜,连挑菜担里沾着泥的胡萝卜都觉得新奇。王婶看她这模样,拉着她走到糖葫芦摊前,掏出两个铜板:“给娃来串最大的。”
李大爷笑着递过一串,糖霜还带着点凉,小丫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先凑到鼻尖闻了闻,甜香钻进心里,她才轻轻咬了一小口 —— 糖衣在嘴里化开,甜得她眯起眼睛,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松鼠。没等咽下去,她就踮起脚尖,把糖葫芦举到陈建国嘴边:“叔叔,你也吃,比枫果干还甜!”
陈建国弯腰咬了一小口,甜丝丝的糖衣裹着酸溜溜的山楂,酸甜在舌尖散开,忽然想起在城里时,乐乐小时候也总这样举着零食给他吃,只是后来儿子长大了,连递杯水都觉得麻烦。他看着小丫亮晶晶的眼睛,心里软得像浸了温水:“真甜,比我吃过的所有糖都甜。”
走到布料摊时,老板娘正把一匹匹粗布摊在木板上,藏青的、米白的、浅灰的,在阳光下泛着朴实的光。王婶伸手摸了摸藏青色的那块,指腹蹭过布料的纹路:“这布厚实,去年给俺家小子做的棉袄,穿了一冬都没起球,洗了也不变形,小丫穿正好。” 小丫却没看藏青布,目光黏在旁边一匹红布上 —— 那红色不是正红,是像枫树叶晒透了的暖红,跟陈建国脖子上枫叶项链的颜色一模一样。
她拉了拉王婶的衣角,声音小小的:“王婶,俺想要这块红布…… 跟叔叔项链上的枫叶一个颜色。” 说着,她抬头看了看陈建国,手指轻轻碰了碰他脖子上的红绳,“这样俺穿了,叔叔看到就像看到枫叶,不会想家了。”
王婶愣了愣,随即笑出了声,拍了拍小丫的头:“好,就买红布!咱们小丫心细,比俺这老婆子还会疼人。” 老板娘也笑着说:“这红布是用枫树皮染的,镇上就这一匹,跟这娃有缘哩!” 付了钱,王婶又拉着他们去买枫果干 —— 挑的都是晒得最透的,颗粒饱满,还买了几个带着泥的红薯,“回去煮红薯粥,放把枫果干,甜得很。”
路过铁匠铺时,里面传来 “叮叮当当” 的打铁声,火星子从门缝里窜出来,落在地上像小小的火苗。小丫扒着门缝往里看,只见铁匠师傅正抡着大锤打锄头,铁块在火里烧得通红,砸在铁砧上发出闷响,冷却后泛着冷光。她拉了拉陈建国的手,眼睛瞪得圆圆的:“叔叔,你看!铁匠叔叔打的‘亮铁’,是不是跟你说的充电器有点像?都是亮亮的,能帮人做事!”
陈建国笑着弯腰,跟她解释:“充电器是细巧的,用来给手机‘吃饭’,铁匠叔叔这是粗铁,用来种地、砍柴,不过都是能帮人解决麻烦的宝贝。” 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李小丫!等等俺!”
回头一看,是张强和他娘。张强手里攥着个风车,红叶片像极了枫树叶,他跑得满头大汗,头发都贴在额头上,跑到小丫面前时,还喘着气,把风车往她手里塞:“俺娘给俺买的,俺看这红色的你肯定喜欢,给你!” 小丫接过风车,红叶片上还带着点张强手心的温度,她小声说了句 “谢谢”,刚好一阵风吹过,风车 “呼呼” 转起来,红叶片在阳光下转成了一团小小的火焰,好看得让她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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