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果糕要等第二天才能蒸 —— 灶房里还留着白天煮枫果浆的余温,陶盆里橙黄的浆汁已经凝出半透明的膜,像给盆底铺了层琥珀。陈建国用竹片轻轻刮了刮,浆汁牵出细细的丝,带着清甜的香气飘进鼻尖。“得等凉透了再和糯米粉揉,” 他跟蹲在旁边看的赵二柱解释,指尖蹭到盆沿的浆汁,黏糊糊的,“热浆直接混粉,蒸出来的糕会发黏,凉透了揉才筋道,咬着有嚼头。”
赵二柱似懂非懂地点头,伸手也想刮点浆汁尝尝,却被陈建国拦住:“别蹭,待会儿还要洗盆呢。” 他嘿嘿笑了两声,缩回手,指尖还悬在半空,像个没偷着糖的孩子。院子里的枫树叶被傍晚的风卷着,落在晒秋架上,发出 “沙沙” 的响,夕阳把树影拉得老长,斜斜地映在灶房的土墙上,像幅淡墨画。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气。陈建国抬头一看,是私塾的周先生 —— 他身上还穿着浆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衣角沾着些粉笔灰,手里攥着半截教鞭,额头上渗着细汗,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一看就是急着跑过来的。
“建国先生!可算找着您了!” 周先生几步跨进灶房,声音都带着颤,“您能不能帮个忙?孩子们上课的时候,手冻得握不住笔,有的孩子冻疮都裂了,写的字歪歪扭扭的,有的甚至握笔时指节都发白,写着写着就哭了,俺看着心疼,可翻遍了私塾也没啥能暖手的,实在没啥好法子了!”
陈建国心里 “咯噔” 一下,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怀表 —— 表盘还带着体温,让他想起去年冬天在城里,乐乐上学时手也冻得通红,他特意去文具店挑了个卡通图案的暖手宝,乐乐当时还嫌 “幼稚”,却天天揣在书包里。“周先生,您别慌,” 他站直身子,脑子里已经有了主意,“咱们可以做个简单的暖手宝,不用花啥钱,还好用。找几个陶碗,里面装热水,然后用厚布裹起来,孩子们上课的时候捧着,手就不冻了。热水能保好久温,比揣个暖炉安全,也不耽误写字。”
周先生眼睛 “唰” 地亮了,像突然拨亮的油灯,之前皱着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连声音都轻快了:“这法子好!太妙了!俺们私塾有四个陶碗,是之前盛水用的,就是碗壁有点薄,不知道能不能行。俺这就回去拿,建国先生,您可得帮俺们看看怎么裹布,俺们这些粗人,手笨得很,怕弄不好。”
“俺家有厚布!” 赵二柱突然插话,嗓门比平时大了些,“是俺娘以前织的,深灰色的,带着点细纹路,结实得很,俺娘当年织这布是想给俺做婚被的,后来一直没舍得用,叠在箱子最底下,正好拿出来用!俺这就回去取!” 他说着就要往外跑,裤脚蹭到灶边的柴火,带倒了一根,也顾不上扶,撒腿就往家跑。
小丫一直拽着陈建国的衣角,这会儿也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像落了两颗星星,她从兜里掏出一片刚捡的小枫叶,小心翼翼地递给陈建国:“陈先生,我也要帮忙!我会叠布!叠布的时候可以把枫叶夹在里面,这样布就有香味了,孩子们捧着暖手宝,还能闻到枫叶香,肯定喜欢!”
陈建国接过枫叶,叶子边缘还带着点潮气,软乎乎的。他笑着揉了揉小丫的头:“好,小丫也来帮忙,咱们一起做,做得又快又好。”
不一会儿,周先生就抱着四个陶碗回来了 —— 陶碗是普通的粗陶,碗口有些磕碰,碗壁确实薄,但装热水足够了。赵二柱也扛着一卷厚布跑回来,布上还带着点樟脑球的味道,显然是好好存放着的。小丫搬来个小板凳,放在桌子旁边,还特意把自己的小布包放在凳上,里面装着要夹在布里的枫叶。
陈建国找了把旧剪刀 —— 是赵二柱平时剪草药用的,刃口有点钝,得慢慢剪。他把厚布摊在桌上,量着陶碗的大小,裁成四小块,每块布都比陶碗大一圈,这样才能把碗裹严实。“剪布得慢点儿,不然剪歪了就浪费了,” 他一边剪一边教周先生和赵二柱,“布的四个角要留得一样大,待会儿折起来才规整。”
赵二柱也想试试,结果刚拿起剪刀,就把布剪歪了个口子,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俺这手,还是适合抓草药,剪布太精细了,弄不了。” 陈建国笑着接过剪刀:“没事,你帮着扶着布就行,咱们分工来。”
小丫则蹲在旁边,把带来的枫叶一片一片夹在布中间,还特意把枫叶的正面朝上,说 “这样香味能散出来”。她夹枫叶的时候,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在给布 “盖章”,认真得不得了。
布剪好后,陈建国教大家把布铺在桌上,把陶碗放在布的正中间,然后把布的四个角折起来,紧紧裹住陶碗,再用细麻绳在碗口下方系紧,只留着碗口能倒水。“这样裹着,热气不容易散,布还能吸掉碗壁的水珠,不会弄湿孩子们的衣服,” 他拿起一个裹好的暖手宝,递给周先生,“您试试,温度刚好,不烫手,捧在手里暖暖的,还能暖挺久。孩子们上课的时候,一只手捧着,一只手写字,一点都不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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