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内的空气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短暂的亡命奔逃后,体力与精神的透支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刷着两人残存的意志。王坚靠在冰冷的岩壁上,胸膛如同破风箱般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背后彻底撕裂的伤口,带来一阵阵令人牙关紧咬的剧痛。鲜血不断渗出,将他半个后背染成暗红色,与灰扑扑的衣袍黏连在一起,散发出浓重的铁锈味。
他仅剩的独眼死死盯着洞穴入口处那被碎石勉强堵塞的缺口,耳朵全力捕捉着外面的一切动静,不敢有丝毫放松。那诡异而可怕的虚影潜猎者虽然暂时没有发动攻击,但它如同附骨之蛆般蛰伏在门外阴影中的感觉,像一把冰冷的利刃悬停在咽喉之前,带来无休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凌湮的状况更为糟糕。强行两次催动那新生孱弱的时空之力,尤其是最后一次超远距离的精准空间扭曲,几乎将他刚刚恢复的一点点根基再次摧毁。他侧躺在地上,身体无法控制地轻微痉挛,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已然变得稀薄,脸色白得透明,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散。他的意识在昏迷与清醒的边缘艰难挣扎,金银双瞳涣散无神,只有偶尔掠过的一丝微弱焦距,证明他仍在以惊人的意志力抗衡着身体的崩溃。
“咳……咳咳……”凌湮猛地咳嗽起来,又带出些许血沫,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外面……怎么样了……”
“没动静,但那东西肯定没走。”王坚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极度疲惫下的紧绷,“它在等,等我们出去,或者等我们露出更大的破绽。”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能更好地观察到入口,“那鬼东西……能侵蚀时间?简直闻所未闻。”
凌湮闭目缓了片刻,才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气息游离:“不是单纯的时间……是更为……本源的‘存在性’……被它的力量触及……物体‘存在’的根基会被加速腐朽……直至湮灭……类似于……法则层面的……蛀蚀……”
他的解释断断续续,却让王坚的心更加沉重。这种层面的攻击,已经完全超出了他过往认知的任何战斗范畴,绝非凭借武勇和战技能够抗衡。若非凌湮两次不惜代价的干扰,他现在恐怕已经化为了一摊飞灰。
“必须想办法……不能困死在这里……”凌湮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裂隙就在石林深处,那是他们离开这绝地的唯一希望,但现在希望的入口却被如此恐怖的猎手看守着。
王坚何尝不知。他目光扫过洞穴深处依旧昏迷的炎烬,那暗赭色的身躯如同沉睡的凶兽,体内那混沌而强大的力量是他们目前最大的变数,却也是最不稳定的炸弹。他又看向凌湮,后者显然已无力再战。靠自己?那柄残破的战刀甚至连对方的边都摸不到,上去只是送死。
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绕上心头。难道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了出路,却要倒在这最后的门槛之前?
就在两人心绪沉重,苦思无计之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奇异震颤感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在洞穴内响起。
声音并非来自洞口,也非来自凌湮或王坚,而是来自……炎烬身旁!
两人猛地转头望去。
只见那柄被炎烬紧紧握在手中(或者说他那异化的手指无意识扣住)的暗沉巨斧,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暗红色光芒。那光芒并非均匀分布,而是主要集中在斧面靠近柄部的一处区域——那里,烙印着一个模糊却古老的印记,形状奇特,似爪非爪,似鳞非鳞,透着一股苍凉而坚韧的气息。
那是守墙者的印记!是之前在龙潭泉眼,那具古老英灵骸骨眉心碎裂的龙印碎片烙印上去的痕迹!
此刻,这枚原本沉寂的印记,正随着那嗡鸣声,一下接一下地亮起微光。而随着它的明灭,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独特的波动,正从斧刃之上弥漫开来。
几乎就在这波动出现的瞬间——
洞穴之外,那片死寂的石林深处,那个隐藏在巨大断柱底部、不断扭曲闪烁的时空裂隙,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其波动的频率竟然也发生了极其细微的改变!虽然依旧不稳定,但在那固有的混乱之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与斧头印记嗡鸣隐隐契合的“节奏”!
洞穴内,凌湮那涣散的金银双瞳骤然凝聚起一丝极度震惊的光芒!他对时空的感知最为敏锐,虽然力量耗尽,但那两种波动之间产生的、跨越空间的微妙共鸣,如同黑暗中擦亮的一根火柴,瞬间被他捕捉到了!
“斧头……印记……”他挣扎着,用尽力气吐出几个字,目光死死盯着那明灭不定的守墙者印记。
王坚也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独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这印记……它对那裂隙有反应?!”
仿佛是回应他的疑问,炎烬那庞大的身躯忽然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夹杂着痛苦与某种本能躁动的低吼。他体内那混沌湮灭的源力似乎也被这外界的共鸣所引动,暗赭色的皮肤下,那些如同岩浆般流淌的力量光路亮度微微提升了一丝,使得他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更加危险和不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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