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喘息在灼热的管道中回荡,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硫磺的刺鼻和肺腑撕裂的灼痛。凌湮背靠着冰冷又滚烫的巨大金属阀门,身体如同被彻底碾碎的陶俑,连动一根手指都牵扯着全身崩裂的伤口和灵魂深处的疲惫。右臂和脖颈处,那被强行遏制、布满了细微裂痕的秩序荆棘银纹,如同蛰伏的毒蛇,在他精神松懈的瞬间,再次开始了冰冷而顽固的蔓延。
冰冷的禁锢感如同无形的潮水,缓慢而坚定地向上侵蚀,试图淹没他的头颅。右眼的世界是一片绝对的黑暗与坚硬,仿佛被镶嵌了一块冰冷的金属,隔绝了所有光明。那深入瞳孔的荆棘尖端,传来阵阵针扎似的刺痛,伴随着一种灵魂被玷污、被剥离的绝望低语,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最后的清醒。
怀中,凌曦的气息终于不再是风中残烛,而是稳定下来,如同沉入宁静水底的一颗微弱星辰。纯净的生命本源火种在她体内缓缓流淌,修复着枯竭的生机,她苍白的脸颊上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眉心那点业丝瞳的金芒虽然依旧黯淡,却持续地亮着,不再有熄灭之虞。这微小的希望,是凌湮此刻唯一支撑着没有彻底倒下的力量。
但危机远未解除。
管道深处,那沉闷如巨兽心脏搏动般的轰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每一次轰鸣,都伴随着管壁剧烈的震颤,粘稠的暗红矿渣簌簌落下,空气中弥漫的狂暴灼热气息也愈发浓烈,仿佛前方蛰伏着能焚灭一切的凶兽。
渊心!
凌曦昏迷前那声微弱的呢喃,如同烙印刻在凌湮心头。那牵引着业丝瞳一丝微弱因果丝线的方向,正是这轰鸣传来的深渊!
他必须下去。不仅是为了可能的生机,更因为那“渊心”,很可能就是支撑这座庞大怨魂熔炉的核心,是焱烬一切阴谋的根源,也是他体内秩序钉污染最直接的源头!找到它,或许才有机会真正压制甚至根除这跗骨之蛆般的侵蚀!
然而,以他现在的状态……
凌湮艰难地转动脖颈,冰冷的银纹摩擦着皮肤,带来一阵刺痛。左眼的视野扫过自己残破染血的身躯。力量彻底枯竭,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遍布着被源罪血晶怨毒能量和混沌湮灭真意双重肆虐后的伤痕。强行融合三种力量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却也透支了本源,更在体内留下了混乱的能量残余,如同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右臂的污染是悬顶之剑,每一次蔓延都意味着异化的风险剧增。
他需要时间,需要力量,哪怕只有一点点。
目光落在左手掌心。那里还残留着淬炼生命火种后的一丝微弱暖意,以及源罪血晶碎片湮灭后的淡淡焦痕。他尝试着,极其小心地,调动左眼深处那簇新生的、介于虚幻与实质之间的混沌暗金火焰。
嗡……
一丝极其微弱、混合了凝固时空、混沌湮灭与守护意志的奇异力量,艰难地从火焰核心中分离出来,沿着残破的经脉缓缓流淌。这股力量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带着一种全新的、打破常规的气息。当它流过右臂,触碰到那冰冷蔓延的秩序荆棘银纹时——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了冰面上!冰冷的银纹猛地一缩,蔓延的速度骤然减缓,甚至发出了极其细微的、仿佛被灼伤的滋滋声!一股强烈的、源自秩序钉本源的排斥与愤怒意念,狠狠冲击着凌湮的识海!
有效!
凌湮的左眼中闪过一丝锐芒!这股新生的力量,对秩序钉的污染有着天然的压制力!虽然微弱,虽然会激起污染更强烈的反扑,但这无疑是一条可行的路!一条在绝境中自己趟出来的、对抗禁忌污染的路!
他立刻停止了尝试。现在不是深入研究的时候,这点微薄的力量,必须用在刀刃上。
他挣扎着,用左手支撑着身体,一点点挪动,将依旧昏迷的凌曦小心地背在自己背上,用撕扯下的、相对干净的衣料牢牢固定住。誓渊枪插回背后,紧贴着脊梁,枪核中炎烬那点微弱的火灵意志,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灯塔,传递着不屈的暖意。
准备好这一切,凌湮深吸一口气,灼热的空气灼烧着喉咙。他不再犹豫,左手抠住阀门边缘凸起的锈蚀金属,身体向下探去。
管道在巨大阀门之后,陡然变得更加陡峭,近乎垂直!内壁光滑,覆盖着厚厚一层半熔融状态的暗红矿渣,散发出惊人的高温。下方,那巨兽心跳般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暗红色的光芒如同地狱的呼吸,从深不见底的深渊中透射上来,将整个管道映照得一片诡谲。
凌湮看了一眼下方那令人心悸的深渊,左眼中混沌暗金的火焰微微跳动。他伸出左手,掌心按在滑腻滚烫的管壁上。
凝固!
嗡!
一层极其稀薄、仅能勉强覆盖他左手和接触点管壁的暗金光晕瞬间亮起!回环初固!虽然范围和时间都缩短到了极限,但足够了!
借着这瞬间的凝固,凌湮的左手如同钉入墙壁的钢爪,牢牢固定在管壁上!他以此为支点,身体猛地向下一荡!同时松开凝固之力,整个人顺着陡峭的管壁,开始加速向下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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