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林小山说,在海上最震撼的时刻,既不是遇到风暴,也不是看见陆地,而是风暴过后第三个平静的清晨。
“老牛!快看那边!”他猛地推醒还在打呼噜的牛全,声音因惊叹而发颤。
东方的海平线上,太阳正挣脱夜色的束缚。但今天的日出格外不同——万丈金光穿透云层时,竟在海面上铺出一条波光粼粼的“黄金之路”,从遥远的天际一直延伸到他们的船头,仿佛众神为他们铺设的迎宾地毯。
“光学现象而已。”牛全揉着惺忪睡眼,却忍不住掏出炭笔速写,“大气折射加上特定角度的云层反射……不过这效果确实绝了。”
随着“探索者”号破浪前行,船尾拖出的尾流竟泛着诡异的翡翠色。无数发光的浮游生物在螺旋桨搅动下苏醒,把航迹变成一条流动的星河。
“哇!”小宜趴在船尾,小手伸向那些闪光,“像是把银河系装进了海里!”
程真用链子斧挑起一捧海水,荧光在她斧刃上流淌:“墨家典籍里提过‘夜光海’,没想到真能亲眼看见。”
更神奇的是成群的飞鱼。它们突然从翡翠航迹中跃起,成千上万片“银羽”在阳光下闪烁,掠过桅杆时翅膀拍打出细密的水珠。有几只不小心撞在帆上,落在甲板扑腾。林小山手忙脚乱地捡起来扔回海里,却被后续跃起的鱼群淋了个透湿。
“哈哈哈!”苏文玉难得开怀大笑,轮回刀轻挥,精准地挑开一条差点撞上她脸颊的飞鱼,“看来海神在给我们送生鱼片。”
当夜幕降临,真正的魔术才刚刚开始。
因为没有陆地光污染,星空清晰得令人窒息。银河像被打碎的钻石匣子,从头顶一直泼洒到海平线。最奇妙的是,平静如镜的海面完美倒映着星空,船仿佛悬浮在宇宙中心,上下都是无尽星辰。
“分不清了……”霍去病扶着船舷,这位看惯塞外星空的将军也为之震撼,“哪边是天,哪边是海?”
小宜正在用自制的六分仪测量星位,突然惊呼:“北极星的高度不对!我们比出航时偏南了很多!”
牛全凑过来看数据,胖脸皱成一团:“完犊子,张骞这海图误差够大的啊。”
次日正午,一片突兀的深蓝色海域出现在前方。海水从翡翠色变成近乎墨蓝,水下有巨大的阴影缓缓游过。
“是鲸群。”苏文玉轻声道。她读过西域商人带来的古籍,但亲眼所见仍是另一番震撼。
一头座头鲸在船侧浮起,喷出的水汽在阳光下化作彩虹。它巨大的尾鳍拍打水面,声响如同战鼓。更多鲸鱼在深蓝区域游弋,歌声透过船板传来,低沉悠远如远古的呼唤。
程真紧握链子斧,这是她第一次在面对生物时感到自身的渺小:“它们……比匈奴的战马大十倍不止。”
林小山默默收起双节棍,突然对着一头好奇靠近的幼鲸做了个揖:“鲸哥您好,鲸哥再见!”
最壮观的景象出现在航程第七天。远方的积雨云下,三道水龙卷同时连接海天,如同巨神挥舞的透明长鞭。雷电在云层中跳跃,给这末日般的场景打上惨白的灯光。
但在水龙卷后方,两道完整的彩虹交错出现,色彩鲜艳得如同神用画笔直接涂抹在天幕上。
“快转向!”霍去病下令,眼睛却死死盯着那矛盾的奇观——毁灭与极致的美景竟能并存。
牛全一边手忙脚乱地协助转舵,一边喃喃自语:“这要是能拍下来,放在现代绝对能上《国家地理》……”
陈冰悄悄握紧他的手:“活着回去更重要。”
当“探索者”号终于驶离风暴区,回头望去,水龙卷正在消散,彩虹却愈发鲜明,仿佛在为他们送行。
林小山突然说:“就算找不到罗马,这趟也值了。”
船继续向西,载着满船星光与未尽惊叹。在这片连汉武大帝都不曾想象的壮阔天地里,他们不过是沧海一粟,却也是第一批睁眼看世界的东方来客。
"所以这就是你们说的'万无一失'?"
霍去病死死抓着船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三丈高的浪头迎面砸来,将墨家机关木鸢刚展开的翅膀拍得粉碎。这位在马背上所向披靡的冠军侯,此刻在颠簸的甲板上步履蹒跚。
"理论上......嗝......没问题啊!"牛全抱着呕吐袋,胖脸惨白地指着海图,"张骞大人的地图显示,这个季节地中海应该风平浪静......"
"去他娘的理论!"林小山用锁链把自己固定在桅杆上,双节棍在狂风中乱舞,"我现在只想脚踏实地!"
程真一斧头劈开砸向舵轮的碎木,链子斧在雷光中闪烁:"闭嘴!稳住舵轮!"
这艘被命名为"探索者"的巨船,凝聚了墨家机关术与天汉城最新科技。此刻却像片树叶在波塞冬的怒火中翻滚。船底的脚踏式螺旋桨早已停转,主桅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苏文玉将自己绑在船长室,九世轮回刀深深插进木板固定身体。她正在用防水炭笔记录风暴数据——这是她面对危机时的习惯性动作。每一笔都稳得不可思议,尽管她的脸色比羊皮纸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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