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山背上的伤口在陈冰的妙手和岛上充沛的阳气滋养下,愈合得惊人地快。不过七八日光景,狰狞的创口已收拢成一道暗红的疤痕,虽然动作稍大还会牵扯着疼,但那股子钻心蚀骨的阴毒寒气总算被拔除干净。他又成了那个闲不住的林小山,只是药庐里少了程真每日沉默却固执的喂药身影,让他心里总有点空落落的。
这日清晨,海风带着咸湿的凉意。苏文玉的临时“王庭”——一株巨大如华盖的古榕树下,气氛肃杀。沙盘上,象征闻仲舰队和散宜生残部的黑色贝壳,如同顽固的毒瘤,盘踞在代表补给线的蜿蜒海路上。
“正面硬撼,终非长久之计。”苏文玉指尖划过沙盘上代表伏牛山的泥塑高峰,星辉权杖点在峰顶,“闻仲大军孤悬海外,粮草、兵员、法器补充,皆赖此线。断其粮道,如斩蛇七寸!”
她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刚拆了绷带、正活动着肩膀呲牙咧嘴的林小山身上,以及旁边抱剑而立、眼神沉静的程真:“小山,程真。此去伏牛山,联络铁莲花、邓婵玉、小凤等义军旧部,搅他个天翻地覆!你们,可敢?”
“敢!太敢了!”林小山眼睛瞬间亮了,一拍大腿,结果扯到伤疤,疼得“哎哟”一声,却还是龇牙咧嘴地笑,“在岛上都快憋出鸟了!女王放心,保证让闻仲老儿后院起火,烧得他跳脚!”
程真只是微微颔首,青锋剑鞘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义不容辞。”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林小山因疼痛而扭曲了一瞬的脸,又迅速移开。
“好!”苏文玉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海路已被闻仲舰船封锁,空中亦有申公豹邪法窥伺。如何神不知鬼不觉抵达千里之外的伏牛山,便是第一道难关。姜尚前辈?”
姜子牙抚须上前,枯瘦的手指在沙盘上方虚划:“天时已至。三日后,将有连续三日强劲的东南信风,自海岛直扑大陆腹地。若能借风而行,一日夜便可抵近伏牛山外围!”
“借风?”林小山眨眨眼,“用船?可咱的船……”
“用‘帆’!”牛全的大嗓门突然从人群后炸响。这胖厨子不知何时挤了进来,脸上油光锃亮,手里还挥舞着一块不知从哪个报废船帆上扯下来的、边缘焦黑的厚实帆布,绿豆眼闪着兴奋的光,“咱不用船!咱用这个!飞过去!”
“飞?!”众人愕然。
“对!飞!”牛全唾沫横飞,激动地比划,“俺老牛以前在老家,见过小孩玩‘孔明灯’!热乎气儿一顶,就能上天!咱做个大的!用这帆布缝个大口袋!下面吊个结实的筐!用火烤那口袋里的气!气热了,轻了,不就带着筐子飞起来了?再借着姜老神仙说的东南大风,那不得跟长了翅膀似的,嗖嗖往大陆飞?”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牛全这异想天开的主意震住了。用帆布口袋点火上天?这简直比神话还离奇!
林小山却猛地一拍大腿(这次避开了伤口),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妙啊胖子!你这脑袋瓜子里不全是油水啊!帆布够大够韧!咱还有现成的藤条编筐!老礁岩!快!带人把库房里所有还能用的帆布都找出来!要最厚最结实的!”
老礁岩等工匠起初也是目瞪口呆,但看到林小山和牛全那狂热的劲头,又想到之前神火飞鸦的威力,一咬牙:“干了!给俺三天!不,两天!俺们给你缝个能装下两头牛的‘飞天口袋’!”
整个岛屿瞬间再次沸腾。这一次,不是为了战争,而是为了一个看似荒诞却充满希望的“飞天”梦想。
接下来的两天两夜,造船工坊变成了巨大的“气球”工场。
一块块大小不一、颜色各异(有黑的、白的、甚至带着补丁的)但都异常厚实坚韧的帆布被摊开在清理出的空地上。老礁岩带着岛上最心灵手巧的妇人们,如同最精密的缝纫机,用浸泡过鱼胶、坚韧无比的海兽筋线,将帆布一块块严丝合缝地拼接起来。针脚细密得如同鱼鳞,关键受力部位更是反复缝纫加固,还额外缝上了几道加强筋。
林小山则带着一群壮小伙,用浸泡过桐油、柔韧无比的百年老藤,如同编织巨鸟的巢穴,编织着一个巨大的、足以容纳三四人的圆形藤筐。藤筐边缘用铁骨木加固,还预留了固定绳索的环扣和几个放置物资的小隔舱。
牛全成了最忙碌的后勤总管。他指挥着人收集岛上一种燃烧缓慢、发热量却极高的“黑油木”木炭,又用岛上特有的、粘稠耐烧的海豹油混合树脂,熬制出一种特殊的“缓燃膏”。他拍着胸脯保证:“有俺老牛的‘秘制膏’,保准那火又旺又稳,烧一天一夜不带灭的!比胖子的炉灶还靠谱!”
第三天黎明,当强劲的东南信风如期而至,吹得椰林哗哗作响时,海岛中央的空地上,一个庞然大物正被数十条粗壮的绳索牵引着,缓缓立起!
那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帆布拼接而成的、略显臃肿的球形气囊!直径足有三丈有余(近十米)!气囊下方,连接着那个坚固的藤筐。藤筐中央,一个特制的、用厚实陶土和耐热金属打造的圆形火盆已经架起,里面堆满了牛全的“秘制膏”和黑油木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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