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选定的吉日,在万民期盼与各方势力或明或暗的注视下,终于到来。
这一日的北京城,天空作美,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晨曦微露,厚重悠扬的钟声便自钟鼓楼响起,穿透薄雾,传遍全城。紧接着,各门城楼依次撞钟回应,恢弘的声浪层层叠叠,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彻底终结与一个新时代的庄严开启。
从临时摄政王府到紫禁城的御道两侧,早已被黑水军最精锐的部队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地严密戒严。士兵们身着崭新的深灰色军服,外罩擦得锃亮的简易胸甲,手持上了刺刀的燧发枪,身姿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鹰,无声地展示着新朝的武力与秩序。更有大量便衣的“夜不收”密探混在人群之中,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防范着任何可能出现的破坏。
尽管戒严森严,但御道两旁的百姓依然是人山人海,万头攒动。他们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脸上带着好奇、敬畏、期盼以及一丝茫然。对于他们而言,皇帝是谁或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新的皇帝能否带来真正的太平与温饱。而江辰入城后的表现——迅速平定秩序、严惩贪官恶霸、平价售粮——让他们心中多少生出一些模糊的希望。
辰时正刻,卤簿仪仗自王府而出。规模虽不及旧朝鼎盛之时,却另有一番肃杀精干之气。新制的龙旗、凤旗、日月旗、星辰旗迎风招展,其后是手持金瓜、钺斧、朝天镫等仪仗的英武侍卫。一切依足礼法,却又隐隐透着一股军中特有的雷厉风行。
核心之处,是一辆由八匹毫无杂色的骏马所拉的巨大玉辂。辂车华盖之下,江辰头戴十二旒平天冠,身着绣有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十二章纹的玄色衮服,腰系金玉带,脚踏赤舄。他面容沉静,目光平视前方,衮服虽重,却依旧掩不住那份历经沙场淬炼出的沉稳与威严。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起于卒伍的将军,而是即将承天受命、君临天下的帝王。
玉辂缓缓前行,碾过清扫得一尘不染的御道。道路两旁,无论是戒严的士兵,还是围观的百姓,在那无声的帝王威仪之下,不由自主地纷纷跪伏下去,山呼“万岁”之声如同海啸般响起,一波高过一波。
端坐于玉辂之上的江辰,内心却远不如表面那般平静。衮服之下的手掌微微握紧。这一切,恍若梦境。从边军小卒到阶下囚,再到执掌天下的帝王,这其中的波澜壮阔、生死一线,唯有他自己深知。目光所及,是跪伏的众生和巍峨的宫阙,耳边是震天的欢呼,但他脑海中闪过的,却是落鹰涧的硝烟、望野原的血火、潼武关的惊天一爆,以及……乾清宫那冲天的烈焰。
权力之巅,亦是孤寒之境。他得到了天下,却也背负起了整个天下。
玉辂穿过承天门、端门,最终抵达紫禁城的核心——紫宸殿前广阔的广场。
此时,广场之上已是旌旗招展,文武百官依照品级分列两侧。左侧是以张崮、李铁为首的黑水军将领,人人身着崭新的高级军官礼服,昂首挺胸,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激动和自豪。右侧则是以周廷璧为首的归降旧臣及新近选拔的文官,他们穿着修改简化后的新朝文官礼服,神情更为复杂,恭敬中带着谨慎,喜悦中藏着忐忑。
庄严肃穆的礼乐声中,江辰走下玉辂,一步步踏上通往紫宸殿汉白玉丹陛的御道。每一步都沉稳有力,仿佛踏在历史的脉搏之上。
丹陛之上,香案早已设好。案上陈列着从废墟中寻回、并经工匠精心修复的传国玉玺,以及告天祭文。
在赞礼官的高声引导下,江辰焚香祷告,向上天、向厚土、向列祖列宗(他追尊了自己这一脉的父祖)宣读告天文书。文书历数前朝昏聩失德、致天下大乱之罪,细数己身“吊民伐罪”、平定祸乱之功,最后阐明“天命靡常,惟德是辅”之理,恳请上天护佑新朝,国泰民安。
告天完毕,便是最核心的环节——正位、受玺、改元、定国号。
内阁首辅(暂由周廷璧代理)率领文武百官,跪伏于丹陛之下,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献上劝进表,并奉上传国玉玺。
江辰面向百官,做最后的表态,声音通过特制的铁皮喇叭,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朕本庶民,荷天地眷顾,赖将士效命,文武同心,始有今日。兢业自持,唯恐弗胜。然天命不可违,民心不可负。今遵礼制,承大统,惟愿与诸卿共勉,勤政爱民,开创太平盛世!”
“万岁!万岁!万万岁!”台下再次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
礼部尚书(临时任命)高声宣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夫基业之肇,必正其名;纪元之始,当昭其德。昔者昏聩失道,寰宇崩离;朕奋起布衣,躬行天罚,解兆民于倒悬……今乾坤再造,天命维新,宜更化以示鼎革。兹定国号曰:华!取华夏重光、荣华共享之义!改元:启明!喻开启天下清明太平之新纪元!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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