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北大将军麾下先锋官,振威校尉孙莽,此刻正志得意满地骑在马上,望着前方略显荒凉的丘陵地带。
他率领的五千先锋军,装备精良,其中一千还是来自京营的骑兵,人马皆披甲,堪称精锐。大军出京已有半月,一路行来,所过州县无不殷勤接待,补给充足,让他更添几分骄矜之气。对于此次讨伐的目标——那个据说凭借奇技淫巧和悍勇在边陲崛起的江辰,孙莽是打心眼里瞧不上的。
“不过一侥幸立了点边功的莽夫,纠集了一群泥腿子流民,就敢妄称天命,对抗王师?真是螳臂当车,不知死活!”孙莽对身边的副将嗤笑道,“朝廷也是太过谨慎,竟派大将军亲率十万大军前来,杀鸡焉用牛刀?依我看,我这五千先锋,就足以踏平那黑水县城,将那江辰小儿绑缚京师问罪!”
副将连忙赔笑:“将军神武,那江辰自然不堪一击。只是听闻其军中似有一些怪异火器,颇有声响,还需稍加留意。”
“火器?”孙莽不屑地撇撇嘴,“兵部库房里那些破烂玩意儿你还不知道?点火慢,射程近,还动不动就炸膛。吓唬吓唬蛮子还行,在我京营精锐面前,不过是些爆竹罢了!传令下去,加速前进!斥候撒开些,发现敌踪,立刻来报!本将要赶在大将军主力到达之前,先拿下这头功!”
命令传下,大军行进速度加快了几分。但所谓的“斥候撒开”,也不过是象征性地派出了十几骑,在前方二三里处晃荡。在孙莽看来,黑水军听闻朝廷天兵到来,恐怕早已吓破了胆,要么固守孤城,要么就是一触即溃,根本不敢野外迎战。
又行进了约一个时辰,前方是一处名为“落鹰涧”的地方。两侧是并不算高但坡度较陡、植被稀疏的土山,中间一条官道蜿蜒穿过,地势略显狭窄。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派出去的斥候快马奔回,脸上带着兴奋又轻蔑的神情:“报!将军!前方发现小股敌军,约二三百人,打着黑水军的旗号,正在涧口列阵,似乎想阻挡我军!”
“哦?”孙莽眼睛一亮,非但没起疑,反而哈哈大笑:“还真有不怕死的?二三百人就敢拦我五千大军?是嫌命长吗?看清楚领头的是谁?”
“看旗号,似乎是个姓张的队正之类的小官。”
“无名小卒!”孙莽更是放心,“定是那江辰派来送死,拖延时间的。儿郎们!随我冲过去,碾碎他们!砍下他们的脑袋,挂在枪上,让黑水县的反贼看看对抗王师的下场!”
“杀!”五千官兵发出哄叫,队伍开始加速,尤其是那一千骑兵,更是催动战马,准备一个冲锋就将那不知死活的二三百人踏为肉泥。
前方,落鹰涧口。张崮立马横刀,看着远处烟尘扬起,朝廷大军如潮水般涌来,他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一丝冰冷的、计划得逞的笑意。他身后,二百名黑水军士卒排列着稀疏的阵型,看似慌乱,实则每个人的眼神都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稳住!听我号令!”张崮低吼一声,“让他们再近点!再近点!”
眼看朝廷先锋骑兵已经冲入涧口不足二百步,马蹄声如雷鸣,地面都在微微颤抖,那狰狞的面孔和雪亮的马刀都已清晰可见。
“撤!”张崮猛地一拉马缰,高声下令。
二百黑水军立刻转身,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沿着官道向涧内“狼狈”逃窜,甚至有人“惊慌”地丢下了几面旗帜和几杆长矛。
“哈哈哈!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追!别放跑了一个!”孙莽见状,更是得意忘形,一挥马刀,一马当先冲入落鹰涧。五千大军争先恐后,涌入这处并不宽敞的通道,队伍拉得越来越长,阵型也开始散乱。他们只想着一鼓作气追上并全歼那支“溃逃”的小股敌军,丝毫没察觉两侧土山上,枯黄的草丛和乱石后面,无数双冰冷的眼睛正注视着他们。
当孙莽的先锋骑兵几乎要追上张崮部尾巴,整个朝廷先锋军大部分都已进入落鹰涧,后队也完全进入涧口时——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突然从涧口后方传来!
大地剧烈地颤抖,仿佛地龙翻身!只见朝廷军后队所处的地面猛地向上拱起,然后无数碎石、泥土、残肢断臂混合着浓烟和火光冲天而起!巨大的冲击波将后队的官兵像稻草人一样掀飞出去,惨叫声瞬间被爆炸声淹没!
是地雷!黑水军工兵营精心埋设的、用改良颗粒火药和铁钉碎瓷片填充的踏发式地雷群被引爆了!
这突如其来的恐怖爆炸,瞬间将朝廷军的退路切断,也将后军炸得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怎么回事?!”
“地龙!是地龙翻身了!”
后军的惨状和惊呼声尚未传到前军,孙莽和他冲在最前面的骑兵也被这巨响震得耳朵嗡嗡作响,战马受惊,人立而起,阵型大乱。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
“咻咻咻——咻咻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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