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新报》的墨香尚未飘远,经济战的硝烟仍有余烬,一场更加隐蔽、更加凶险的战争,却在无人察觉的阴影深处,骤然拉开了序幕。这一次,敌人觊觎的不再是市场或粮食,而是黑水县赖以崛起的真正命脉——技术。
焦炭的炽热,高炉的轰鸣,水力纺机的飞旋,乃至那台依旧在实验工坊内不断改进、发出低沉咆哮的蒸汽巨兽……这一切所蕴含的力量,早已让周边势力从最初的震惊、恐惧,逐渐转变为难以抑制的贪婪与渴望。无法在正面抗衡,便试图在暗中窃取!
最先露出獠牙的,是看似已在经济战中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云州豪强——李家。
深夜,云州郡,李家大宅密室。
烛光摇曳,映照着李氏族老李崇山那张因焦虑和贪婪而扭曲的脸。他对面,坐着一个身形瘦小、貌不惊人、眼神却异常灵活的中年人。此人并非李家子弟,而是李家以重金聘来的江湖奇人,人称“灰雀”,擅长飞檐走壁、开锁破机关,更有一手绝妙的模仿笔迹和伪造印章的本事。
“……情况便是如此。”李崇山的声音沙哑而急切,“我李家百年基业,眼看就要被那江辰的‘奇技淫巧’彻底掏空!硬拼不得,唯有智取!只要能得到那焦炭的完整配方、或者那水力织机的关键图样……不,哪怕只是那高炉耐火砖的烧制秘诀!我李家便能起死回生,甚至……更上一层楼!”
灰雀慢条斯理地品着茶,眼皮都未抬一下:“李老爷,黑水县如今龙潭虎穴,守备森严,尤其是那匠作区,听说飞进去只苍蝇都得被查清公母。这价钱……恐怕得翻倍。”
“只要得手,价钱好说!”李崇山咬牙道,“你需要什么,李家倾力相助!”
“不必。”灰雀放下茶杯,露出一丝自信的冷笑,“人多反而误事。我自有门路。只需李老爷准备好约定的黄金,静候佳音便是。”
数日后,黑水县城外来了一支小小的杂耍班子。班主是个满脸风霜、能说会道的老头,带着几个技艺平平的学徒和一只病恹恹的老猴,在流民聚集区边缘支起摊子,表演一些吞剑吐火、顶碗走索的把戏,勉强混口饭吃。谁也没有注意到,杂耍班子里那个沉默寡言、负责敲锣打杂的驼背学徒,偶尔抬起的眼睛中,会闪过与“灰雀”一般无二的精明光芒。
灰雀,已然利用其高超的伪装术,混了进来。
他极其耐心,并不急于靠近核心匠作区。而是白日里敲锣打杂,暗中观察守备换岗规律、巡逻队路线、甚至工匠们交谈的习惯。夜晚,则如同真正的幽灵,利用阴影和声东击西的小伎俩,一次次试探着守备的漏洞。
他发现了不少明哨暗卡,但也敏锐地察觉到,由于近期大规模建设和招募,人员流动复杂,守备体系并非无懈可击。尤其是负责生活垃圾清运和部分原材料搬运的辅兵区域,管理相对松散。
机会,出现在一次匠作区内部的小范围庆祝会上。因焦炭产量突破新高,负责焦场的工匠头目难得放松,与几个徒弟在居住区边缘的小酒馆多喝了几杯,言语间不免带出了几分得意和吹嘘。
化装成清运辅兵的灰雀,正低头清扫着附近的垃圾,将那些零碎的醉话一字不落地听入耳中,并与之前观察到的信息相互印证。
“……嘿,要说关键,还得是那‘三转三浸’的秘法……还有掺入黑山特有的那种青石粉……” “……温度把控才是真绝活,刘头儿那眼睛,比尺子还准……” “……新改的窑口就是不一样,漏气少多了……”
零碎的信息,在他脑中飞快拼接。
又经过几夜的潜伏观察,他基本确定了焦炭工坊的核心区域、关键人物(刘头儿)以及可能存放图纸或配方的地方——刘头儿工棚内的一个上了锁的铁柜。
行动之夜,天公作美,乌云蔽月。
灰雀利用自制的钩锁和滑索,巧妙地避开一队巡逻士兵,如同一片枯叶般飘落在焦炭工坊的屋顶。他屏住呼吸,听着下方工匠熟睡的鼾声,如同狸猫般滑下,无声无息地撬开了刘头儿工棚的窗户。
屋内弥漫着浓烈的煤烟和汗味。借着极其微弱的光线,他看到了那个铁柜。锁是常见的铜锁,对他而言形同虚设。只用了一根特制的铁丝和极其轻柔的手法,锁舌便悄然滑开。
柜子里,果然存放着不少图纸和笔记。他的心狂跳起来,快速翻找。终于,他找到了一本厚厚的笔记,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配比、温度曲线、工艺流程,甚至还有几次失败和改进的记录!扉页上,正写着刘头儿的名字和“焦炭秘要”四字!
“得手了!”灰雀强压下激动,迅速将笔记揣入怀中。为防万一,他还顺手拿走了几张看似重要的窑炉结构草图。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神不知鬼不觉。他原路返回,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次日清晨,刘头儿酒醒上工,习惯性地打开铁柜,瞬间发现笔记丢失!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跑去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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